1

　　——不会吧，变成这样的大事件了。

　　到处都全是士兵，安不下心来。和你初次见面的时候，还很和平哪。对了……从那之后八天了吧？仅仅八天之间，一下子各种各样的事情都发生了。已经什么是什么了，搞不清了。

　　算了算了。爸爸完全举手投降了。是吧，你也是这样吧——

　　“爸爸，我要那个！”

　　牵着的手被用力拉扯，Sazh不假思索地停下脚步。缠着父母要东西的时候，孩子这种东西就会变得惊人得强大有力、奔跑迅速。儿子Dajh虽然才六岁，现在却是快要拖倒成年人Sazh的势头。

　　“哦。回去时候买。”

　　Sazh正带着Dajh，在游览Euride峡谷。是什么地方听到过，“我想看fal’Cie”，Dajh说过。

　　说起在Cocoon看fal’Cie，就是Euride的能源基地了。虽说fal’Cie是支持市民生活的重要存在，但市民能够自由参观的，就只有这里的fal’CieKujata了。（注1）

　　调查一下看，发现正好有参观旅行的空闲。“父子同行Euride和Bodhum”这一无陪同导游的自由旅行，除了到Bodhum的飞空艇交通和住宿的旅馆是指定的，其他都是自由行动。儿童的费用也大幅打折，最重要的是带着孩子轻松舒适就好。

　　因此，现在正在从Euride前往能源基地的途中。观光旅客之多也是自然的，预期到这点的土特产商家的数量也很多。是哪里让Dajh的脚步停下来的，正在想着。是想要动物形状的气球，还是为形形色色的糖果所夺目……

　　“不要！现在！现在！”

　　Dajh更加用力地拉扯着手。孩子全都是这个样子说话任性的家伙。Sazh自己也记得。还有，说起任性被满足之时的快乐，那可真是。

　　只不过，孩提时代也有不知道的事情。那就是，满足孩子任性的大人那边也很快乐，这件事。

　　“真没办法。下不为例。”

　　一边这么说，一边松了口。

　　“这么的话，你说想要什么？”

　　在宠物店的前面。这是不仅在这里Euride，而且到处都开分店的大商店。

　　“黄色的！”

　　“哪个哪个？”

　　店门口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笼子并排着。这商店不仅是大，经营的不仅仅是猫狗这些寻常的小动物，还有经过遗传因子操作的无危险观赏魔兽。

　　“你说黄色的，黄色的……”

　　Sazh的视线一下子停住了。

　　“喂，喂。不会吧，是那个？”

　　大笼子里黄色的Pudding，大模大样地踞坐着。一盯着它看，Pudding便威吓似的挺起身体，伸长身子。

　　“宝贝儿。你说黄色的，是这家伙吗？”

　　从店里露出脸来的店员，对Dajh笑着，两只手掌拍动几下。

　　“嗯，就是这个。”

　　Dajh大幅点着头，做着和店员同样的动作。是模仿鸟儿……吗？

　　“孩子们之间要是说了‘黄色的’，就只有这个了，爸爸。”

　　店员手指的地方有张“小chocobo到货”的标贴。

　　“什么呀，chocobo吗？”

　　以为儿子缠着要观赏Pudding的时候是着了急，但小chocobo的话就没问题了。

　　“那么，要一只……黄色的。”

　　一听到这句话，Dajh的脸呼啦一下子就闪亮起来。Dajh最喜欢chocobo了。喜欢的图画书也是chocobo的故事，chocobo图案的毛巾一直用到磨坏了，破破烂烂了为止。

　　“那么，请到店里来。”

　　在店员的催促下，正要拉起Dajh的手的时候。

　　“我在这儿等。”

　　Dajh两手背在身后，得意地说道。自从能够“到爸爸事情办完为止，一个人等着”以来，Dajh就对此很自豪。

　　“知道了。可以吗，在这里不要动？绝对？”

　　嗯，点着头的Dajh脸上浮现出顽皮的神色。当然察觉到这点之后，Sazh也故意一边重申着“不要动”，一边后退。

　　Dajh对单单“一个人等着”不满意了，这是他最近想出来的游戏。Sazh一进店里，Dajh就藏身到附近的隐蔽之处。然后，兴奋地等着Sazh喊着“喂，你在哪里？”来找自己，就是这样的计划。

　　进了店里，正好是店员要打开笼子的时候。这时，其中一只嗖地窜出笼子的门，对准Sazh飞了过来。

　　“唉呀唉呀。爸爸，你好像被喜欢上了。”

　　看见小chocobo在Sazh周围绕着飞来飞去，店员笑着把笼子的门关上了。

　　“被喜欢上了……喂。怎么样？”

　　歪着脑袋，和空中的小chocobo对视着。小chocobo也微微侧着脑袋。出人意料是个可爱的家伙，正这么想的时候。察觉到小小的两只眼睛闪闪发光。下一个瞬间，小chocobo全速向Sazh冲来。

　　“痛。”

　　小chocobo着陆的地方，是Sazh的头顶。

　　“喂！不要亮爪子！”

　　在Sazh的抗议下，小chocobo高声鸣叫一声作答。这是“知道了”呢，还是“谁理你啊！”呢，意思不明，但是像是非常快乐的叫声。

　　付完了钱，让小chocobo就这样乘在头上，Sazh赶紧走到外面。想要赶快给Dajh看小chocobo。

　　可是，该说什么呢，该说是不出所料吗，商店前没有Dajh的身影。也罢，一直都是这样。

　　“喂，Dajh！捉迷藏吗？”

　　用夸张的动作环视周围。反正，肯定是藏在这一带的隐蔽之处了。这个样子装出找来找去的样子，很快就会听见近处传来的笑声了吧。因为，小孩子的捉迷藏，不是以找不到为目的，而是以被找到，然后把自己抱起来为目的。

　　“这，是爸爸输了吧——认输了——”

　　用演戏一样的动作弯下头来，却还是没听见Dajh的笑声。

　　“Dajh……？”

　　环视四周。长椅的对面，手推车的阴影，有灌木的花坛。哪儿都没有Dajh的身影。然后，紧邻着这旁边是基地的建筑物。

　　“先进去了吗？”

　　Sazh快步向基地入口走去。孩子会毫不厌倦地无数次重复同样的事情，但是，有一天突然开始新的事情，也是孩子的特征。就是这样成长起来的。

　　从今以后要禁止让他一个人等一会儿了，Sazh心想。大概，Dajh记得的是“等着的时候，一个人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在基地的入口，为了以防万一，再一次回头看了看广场。同样年纪的孩子有很多，但却没有Dajh的身影。果然Dajh一个人进入基地之内了。不知怎的胸中一阵不安。

　　正在这个时候。像是非常沉重的东西坠落下来一样，大地震鸣的同时，周围一带摇晃起来。听到远处像是有什么东西喷涌上来一样的声音。广场上嬉戏着的孩子们的声音，一瞬之间变成了哭喊声。

　　“Dajh！”

　　Sazh冲进入口。有什么事发生了。肯定。

　　“Dajh！在哪！？你在哪！？”

　　通告非常事态的警铃鸣响起来。惨叫和吼声，甚至快淹没了这吵闹的声音。观光游客谁都争先恐后地向着出口飞奔而去。

　　虽然想赶快去找Dajh，但却被人潮推了回去，真的是动也动不了。将跑过来的人群推开，Sazh强行前进。途中，不知多少次被人咂舌，被人直白地抱怨，但根本没时间理会这些。

　　到这时候，终于听到工作人员“请不要拥挤，请冷静下来避难”的声音。应对这么慢，是因为他们也很慌张吧。

　　类似大地震鸣的声音还在继续。不时还会感觉到不规则的摇晃。白色的烟笼罩着，深处怎么样了，完全不知道。是火灾吗，是爆发事故吗？

　　“Dajh！在哪！？”

　　以为是白色的烟，吸了进去，却没有咳嗽出来。好像这不是烟，而是雾或者水蒸气之类。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通道的深处，几乎没有人的身影。谁都已经逃出去了吧。万一的话，Dajh也许擦肩错过，到外面避难去了。不，不对。Dajh还在这里面。有接近于无限确信的预感。

　　“Dajh！是爸爸！回答我！”

　　fal’CieKujata已经就在眼前了。Sazh一个劲地提高声音。

　　有什么喷涌出来的声音，到处都听得见。白色的雾越来越浓。一边来回挥舞双臂以确保视野，一边前进。

　　在这最恶劣的视野的一角，有见惯了的颜色的衣服。

　　“Dajh！”

　　在休息的长椅子上横躺着的，毫无疑问就是Dajh。跑近前去抱起来。Dajh微微睁开眼睛。

　　“爸爸……？”

　　“已经不要紧了。没受伤吗？有痛的地方没有？”

　　一边对他说话，好让他安心，一边检查Dajh的手臂和腿脚。

　　“嗯？什么这是？”

　　Dajh的手背上有个陌生的纹样。以为是贴了什么胶条，但却不是。是年轻人经常弄的身体绘画之类的吧。就算这样，是什么时候……

　　不对，这种东西放到以后再说就可以了。比起这点，要不赶快到安全的地方避难的话可不行。这么想着，抱起Dajh的时候。背后好些脚步声接近过来。

　　“怎么了！没事吧！”

　　是警备兵。是他们的话，马上就能引导去安全的地方吧。

　　“军人大哥，孩子倒下了……”

　　“受伤了吗？没打到头吗？”

　　“这个，不大清楚。半道上走散了，然后就。”

　　没有必要全部说完。有紧急时的手册之类的吧，他们迅速展开折叠式担架，让Dajh乘上。女士兵在旁护行，凑近细看Dajh的脸。

　　“不用害怕。没关系的。”

　　是在一边搭话，一边检查脸色和意识状态吧。她转向身边的士兵点了点头。

　　“运送到救护室。爸爸也往这边来。”

　　得救了。已经放心了。Sazh点着头，跟在他们后面。

　　救护室里，逃跑之际受伤的，或者是不舒服的观光游客挤来挤去。

　　只是在被抬在担架上的那一会，是因为紧张吧，Dajh才老老实实的。可是，一让他睡到简易床上，就好像已经不能完全忍受了。Dajh不安分地开始动起脚来，抬头看着Sazh。

　　“爸爸，那个。”

　　“安静。”

　　Sazh把手放在Dajh肩上，轻轻摇了摇头。

　　“直到请医生来看为止，要是不老老实实的可不行。”

　　“嗯……”

　　就在Dajh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的时候。是出了重伤者吗，一时之间走廊喧闹起来。救护室的门打开了，几个士兵出现了。立刻知道不是本地的警备兵，不是因为服装的缘故，而是因为独特的气氛。

　　“紧急事态发生。自此刻起，基地内以及Euride近郊，处在PSICOM管理下。请立即服从我等指示。”

　　站在众士兵前头的，是个还很年轻的女性。端正的五官以及理智的语气，才貌兼备这句话就像是穿上了衣服一样。只不过，是因为戴着眼睛的缘故吧，视线有些严厉。

　　“Euride车站和飞空艇机场，暂时停用。各位等待所需的临时帐篷，准备在基地前广场，医生诊查结束的各位请往那边移动。尚未诊察的各位以及医疗人员，请往救护帐篷移动。今后，此机构禁止入内。”

　　救护室内的喧闹，只是一瞬间。很快根据她的指示，士兵们行动了。将诊察结束与未结束的人分开，排成队伍，向外引导出去。应该说不愧是PSICOM吧，这手段十分漂亮。

　　Sazh也和Dajh一起，正要排到朝向救护帐篷队伍的最末尾。这时候，有人轻轻地将手搭在他肩上。

　　“在fal’Cie前面倒下的孩子，就是这位吧？”

　　是指挥众士兵的戴眼镜的女性。她接近Sazh，压低声音道。

　　“我是PSICOM的JihlNabaat。因为您的儿子，要紧急商议，希望您同行。”

　　“商议？”

　　安静，Nabaat颇有意味地将食指放在唇上。

　　“有事想对您说。但是，首先能否请您遵照我们的指示？详情路上再说。因为这里……人多口杂。”

　　话中有话的说法。究竟发生什么事了？Dajh怎么样了？想要脱口迸出的疑问多如牛毛，但对方是PSICOM的，而且可以推测是有相当地位的人物。Sazh只有点头答应。

　　2

　　——在那之后，装做重伤者被运出去，乘上PSICOM的飞空艇……不知怎的，不时有PSICOM的大人物过来。说是不打招呼的视察。突然前来可不是受得了的事情。虽然那个名叫Nabaat的美女，说这是什么“幸运的偶然”。

　　说起PSICOM，是专门对付所谓“下界的威胁”这玩艺的。为什么，这个PSICOM正好出现在基地里会是幸运，那个时候就这么想了。

　　不，这种事情随便怎样都好。只要Dajh没事的话。可是，没有好好说明，就被带到了Eden，被送进了军队的医疗机构。明明说什么详情路上再说，可到飞空艇上之前医疗人员都在等着，根本不是时候。

　　只是，既然他们说了“这是为了以您儿子的安全为最优先”之类的话，这边就什么也不好说了。

　　爸爸一直都慌慌张张的。所以，连让你和Dajh打个照面都忘了。算了，你也没这心思吧。蜷缩在爸爸的头发中，一动也不动了？

　　你飞出来，是到了晚上，快要上床的时候了吧。分到了和Dajh不同的房间，因为只有一个人了，已经不害怕了吧。

　　啊，当然，睡不着。很在意。Nabaat中佐一下子闪过的“l’Cie的烙印”这个词——

　　到了第二天，Sazh所处的状况完全没有好转。抓住医疗机构的工作人员一个一个地询问，却套不出比“检查中”更多的信息，最多是补上一句“Nabaat中佐之后会有说明”。

　　要是询问这个Nabaat中佐的所在的话，得到的回答全都是不知道。虽然看上去也让人怀疑是隐瞒了什么，但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好像真的什么都没被告知。他们说，对于Dajh的检查，实际负责的也不是他们，而是PSICOM上层部门直接指名的少数专家。

　　是同情狼狈的Sazh吧，医疗人员们也试着想要去抓住Nabaat。可是，既然是中佐，行动计划很多就都是保密的，好像连联系都不是想要就能取得的。

　　“因为Nabaat中佐非常优秀，是圣府大为信赖的人物。我们不是能和她随随便便说话的对象。”

　　为他到处询问的年轻女性这么说着，耸了耸肩。据她的话，Nabaat作为士官学校的主席毕业之后，以前所未有的快速晋升为中佐，现在还在出人头地的大道上勇往直前。

　　既然这样的人物行动了，Euride的这件事就不是单纯的事故了。自己父子被卷入什么麻烦的事情中去了。这一点肯定没错。

　　“为了让您尽快得到说明，我会想办法试着取得联系的。虽然您一定很担心，但是请您再等待一些时候。”

　　“知道了。尽快……拜托了。”

　　Sazh道谢之后，回到房间。这里不是病房，而像是为住院病人的家属住宿而提供的房间，备有和旅馆一样的设备。连和商店以及各种部门连接的终端都准备好了。住院生活要是长期的话，预料之外的物品也会成为必要，有必要文件申请的情况也不时会有。

　　一占据在终端之前，小chocobo就从非洲爆炸式头发中间飞了出来。至今为止都警戒着周围，没有出来吧。

　　“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爸爸要收集信息。”

　　操作起终端，检索图书馆的资料。为了调查Nabaat说漏嘴的“l’Cie的烙印”这个词。

　　l’Cie，不是不知道这个词。毋宁说这是就算孩子也都知道的言语。因为是从民间故事和童话之类中听说来的，若是在Cocoon出生成长的人的话，听到就不只是几次了。

　　可是，那个童话和现实是怎样联系起来的？Euride的事故和Dajh有什么样的关系，到底是不能想象。

　　也有可能听错了完全不同的单词。如果是那样的话，是什么，又是怎样弄错了呢？原本，Nabaat是要说什么呢？想知道这点。

　　检索结果显示出来。本以为牵涉的肯定全都是儿童书的类别，可是出人意外地历史书很多。还有古文字的副本、资料馆的影像介绍之类。

　　应该怎样缩小什么范围呢？正再次去看画面的时候。小chocobo降落在操作面板上，画面突然切换了。

　　“喂。不要碰终端。要玩的话，到那边去。”

　　赶紧要去按取消键的那一瞬间，古文字的副本放大到整个画面。是刻在石版上的古老文字和纹样。

　　“喂喂。开什么玩笑？”

　　是见过的纹样。何止是见过，仅仅半天前才刚刚见过。和Dajh手背上浮现出来的纹样分毫不差。

　　操作终端，让它显示说明文字。越是读下去，热血就越是涨上来，自己也知道。

　　Nabaat说了“l’Cie的烙印”。不是听错了。

　　3

　　——有种说法叫做眼前漆黑一片，那可是真的。说是漆黑吧，什么都映不到眼睛里。

　　摆弄着终端，大学的研究部门、民间的智囊团之类的，一个一个连接过去，这还记得。可是，哪里都写了些什么，完完全全想不起来。不对，读过了。记得读过了。确实读过了好些关于“圣府的l’Cie”的文章。

　　可是，无论哪一条，都不是想要的信息。都不是想听的话。

　　喂，爸爸想听的话，你知道吗？只有一句。儿子没关系，只要这一句就足够了。

　　Nabaat中佐的话，会不会这么说呢……为什么会这样子想呢？也罢，拼了命了。出来的信息出来的信息，哪个都信不得。心想，作为士官学校的主席而毕业的军人的话，就能把这些东西全部颠覆掉，想把她看作救命绳索。

　　可是，与这救命绳索Nabaat中佐大人见面，是次日的次日，事件发生之后都过了三天了——

　　“三日间将您放置在此，首先容我道歉。”

　　Nabaat深深低下头来，“您一定很担心吧”，表情沉痛地说道。医疗机构的一间房间。墙壁一面有监视屏，在那里面放映出Dajh一边玩着智力玩具一样的东西，一边被问着话的身影。好像这也是检查的一个环节。

　　见面还没被允许。至少能看看健康的身影，Nabaat准备的就是这间监控室。

　　“道歉什么的，随便怎样都好。比起这个，Dajh，儿子……”

　　想带他早点回家，这句话Sazh吞了回去。监视屏中放映出来的Dajh，开心地拍着手。这只手背上，有那个纹样。

　　还不能说。到带他回家之前，必须对这个做点什么……

　　“您也许已经注意到了。”

　　Nabaat像是难以启齿似的中断了话语。但是，轻轻吸了口气之后，似乎是重又想了一下，开了口。

　　“您的儿子被选为了l’Cie。被fal’CieKujata选上的。”

　　这整整三天，只要时间允许，就全都粘在了终端上。关于l’Cie，越是调查，绝望就越是深。唯有Nabaat是最后的希望。不是什么搞错了吧，您的儿子不可能是l’Cie的，不是这样说笑着打发过去的吗？

　　失望一下子转变成了激情。Sazh不自禁地放粗了嗓门。

　　“这是开什么玩笑！l’Cie什么只不过是民间故事的……”

　　“我明白您的心情。”

　　Nabaat难过地垂下眼睛。看见她这样的瞬间，Sazh没了话说。你懂个啥，是这样对她反唇相讥好呢，还是，不要滥施廉价的同情，这样断然拒绝好呢？不，无论说什么，事态都不会改变，却也压抑不住胸中疯狂激动的感情。

　　不明白。什么都是。Sazh只是紧紧握住双拳。

　　“我们也很吃惊。”

　　Nabaat有所顾虑地继续说道。

　　“记录上，圣府的fal’Cie自从默示战争以来，数百年以上都没有选过。”

　　“那么，为什么Dajh！”

　　为什么，是Dajh？那一天，那个地方有很多孩子。和Dajh同样年纪上下的孩子也有。可是，为什么，谁不可以却就偏偏是Dajh呢？

　　“说实话，这点我们也不知道。只能是因为fal’Cie判断为最好，才选中了Dajh君的。”

　　“选才六岁的小孩？太荒唐了。”

　　“Katzroy先生……”

　　Nabaat像是想说什么，张开了口，却一语不发，撇开了目光。有什么事，Sazh直觉地感到。她还隐瞒了什么。

　　“PSICOM……圣府，你说会怎么对待Dajh？”

　　在飞空艇中，Nabaat说过Dajh的人身安全云云，但是不能想象军队会平白地担心一个平民儿童的人身。

　　“请务必保密。”

　　猜中了。像是下了决心一样，Nabaat开了口，Sazh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Cocoon现在，面临重大的危机。我们一直警戒着的、来自下界的侵略，终于开始了。”

　　“啊？”

　　突然之间说出了什么？来自下界的侵略什么的，事情大得过了头，如何应对才好，完全不知道了。

　　“虽然圣府控制了公布，但是基地的异变并非事故。而是由下界的手下做的破坏工作。”

　　毫无间断地喷出的白雾。与大地震鸣相似的摇晃。圣府的发布是“事故”。是说那个是破坏工作吗？

　　“损害能控制在最小限度，多亏了Dajh君。被fal’Cie选中，成为l’Cie的缘故。”

　　“不会吧？你说仅仅六岁的小孩能做什么？”

　　不可能。能被六岁的小孩妨碍到的“下界的手下”什么，根本就连威胁也算不上。可是，Nabaat斩钉截铁地断言“这是事实”。

　　“只不过，下界的手下现在仍然在逃亡中，不知什么时候会再发动恐怖袭击。所以，务必请你协助。”

　　“你说协助……”

　　这也只能当作是恶劣的玩笑了。究竟是要协助什么啊？

　　“Dajh君是被选中的存在。是拯救Cocoon的关键。虽然力量是未知数，但是圣府会全力支援Dajh君，向下界的侵略迎头痛击。所以，Katzroy先生，请您务必助我们一臂之力。”

　　“就算你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这儿什么是什么啊？”

　　想听到更加具体的说明。又是下界的侵略，又是拯救Cocoon，不是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事情，而是什么时候能带Dajh回家，此后Dajh会怎么样……有没有回到普通的生活的指望？

　　只是，在Sazh把这些说出口之前，Nabaat更快地说道。

　　“是，是。是呢。明白了。”

　　Nabaat点了好几次头。这态度与其说是军人，还不如说是像以小孩子为对象的老师。

　　“并不是要您让他去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请您看护他就好。”

　　说不定的话，自己现在的脸色也许和纠缠不休要东西的小孩一模一样，Sazh这么想。

　　“Dajh君被赋予的力量和使命，还一无所知。应该尽早将此解明，我们正在反复检查。见面时间也不能随您所欲，我想父亲大人一定十分担心，这一点务必请……”

　　使命。对了。如果不能完成它的话，听说l’Cie会变成尸骸。Nabaat说的话是正确的。现在首先，找出“使命”是最优先的。一直知道的。虽然脑子是知道的，可是……

　　“我会去安排，明天一定能够见面。为了这个目的，今天会尽可能多地做检查。所以，今天请您就这样回去吧。”

　　这样恳求下来，Sazh已经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4

　　——明天一定，首先这句话不是假话吧。直到次日的傍晚，与Dajh的见面才总算被允许了。

　　只不过，你还是在房间里看家吧。要是Dajh的注意全部都向着你了，使命不就搞不清了吗？

　　别这么生气。爸爸也想早日让你和Dajh见面。只是，中佐的说法也有一通道理。所谓孩子，一旦对什么来了兴致，其他事情，一下子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个时候，连使命是哪个shi字都搞不清楚了。爸爸很着急。不，不仅是那个时候。一直……都很着急。

　　仅仅六岁的小孩懂得什么？就算是懂得了，又能做什么？

　　这事情牢牢粘在脑中，撇也撇不开——

　　被叫过去的，是与昨天不同的屋子。墙壁上不是监视屏，而是镶嵌着巨大的玻璃，可以清楚看见隔壁房间的情况。只是，从对面好像看不见这边的情况。

　　否则的话，一旦发现Sazh的身影，Dajh不可能不飞奔过来。恐怕，这里是观察受检查者情况的房间没错。

　　“您先去见他吗？还是，先听一下说明？”

　　“请您说明。”

　　虽然是一万个想见Dajh，可是也很在意检查结果。胸中怀着惦记的事情就去见面的话，也许Dajh也会变得不安的。这样的话，还是先请她说明比较好。

　　隔壁的房间里，Dajh正由PSICOM的将校陪着玩。年纪是三十出头吧。冰冷的银发和额头的伤疤对孩子来说是挺吓人的东西，但Dajh却好像很亲近他。

　　本身是喜欢孩子的男人吧。虽然是皱着眉头，但看见他陪孩子玩的情形就明白。或者，是即使对方是孩子，也决不敷衍了事的认真性格吗？

　　“Dajh君真是好孩子。见到生人也不哭，又听话。”

　　望着玻璃的对面，Nabaat微笑着。

　　“母亲早早地亡故了，又是幼儿保姆，又是托儿所，习惯了由大人陪着玩。觉得他这样可怜，就请求从长距离航路转属为近距离的定期航路。总算能够为他做些父亲该做的事了。”

　　三年前，到妻子病死为止都是工作工作。实现自儿时起的梦想，就职飞行员之后，担任被称之为明星的长距离航路的机长，每天都很充实。

　　所以，以为了孩子为理由，成为工作时间短的定期航路飞行员的时候，周围谁都吃了一惊。Sazh自身，也觉得意外。对于自己这么爽快就从精英路线脱离开去这件事。

　　但是，这个选择没有错。和孩子度过的时间是多么快乐、温暖人心的事，第一次知道。

　　不想让失去母亲的Dajh寂寞，这三年间，这么想着努力工作和育儿。但是，实际上，觉得其实是自己得到了Dajh帮助。那笑容，那笑声，成了多少心灵的支柱？

　　“那么，Dajh的检查如何？l’Cie这种东西是治不好的吧？”

　　不想失去那笑容。可是，Nabaat一副抱歉的样子垂下了眼睛。

　　“以人类的技术……很遗憾。”

　　这样啊，回答道，自己的声音很遥远。如果不完成使命的话，就会变成叫做尸骸的怪物，如果完成使命的话，就会变成不能说话的水晶。古文献之类中有“完成使命的l’Cie变成水晶，得到永恒”这样的话，可是这种东西在普通人看来，和死亡是同样的。

　　Sazh向玻璃的对面望去。Dajh被将校背在背上，拍手笑着。明明是和至今为止都什么变化也没有的笑容，Dajh却是“l’Cie”了。只要有了一个恶作剧涂画一样的纹样，就无法再次回到普通的生活了……

　　“那么，如果切除烙印的话呢？如果应用皮肤移植的技术，烙印还是能去除的不是？”

　　最坏的情况，就算是要从手腕切断前部，比起变成莫名其妙的怪物和水晶也要好些。虽然手残疾了，但只要活着，就能够幸福。

　　“不行。做这样的事，万一Dajh君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关于l’Cie，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不，是等同于基本上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

　　“要是成了无法挽回的事，后悔也后悔不尽吧。现在，是要寻找Dajh君的力量和使命。切除烙印这种方法，请作为最终手段来考虑。不能着急。”

　　就算要我不着急，可是连还剩下多少时间都不知道。到完成使命的期限是明天还是后天，还是一年、两年之后的事情呢……

　　“但是，有一个进展。”

　　“进展？是什么，这个！”

　　虽然还只不过是假说，Nabaat在前头加上一句，开始说明。

　　“Dajh君好像有感觉下界之存在的力量。也许可以追寻到袭击Euride的下界l’Cie，以及操纵这个l’Cie的fal’Cie的所在。”

　　膨起了一半的期待瞬时变成了失望。就算追寻到下界的家伙在哪里，又能怎么样呢？这种事情，根本就什么也解决不了。

　　察觉到这就是PSICOM的人和自己的区别。对于以保护Cocoon不受下界威胁为任务的他们而言，感知其存在的能力确实是“进展”吧。

　　对PSICOM，对圣府，自己究竟想要期待什么？

　　Nabaat，PSICOM的任何人，谁都靠不住。为了Dajh而做些什么，除了身为父亲的自己之外就没有人了。

　　“Dajh……请让我见见儿子。”

　　“是。这边请。”

　　Nabaat微微一笑，站了起来。是因为自己的心理状态改变了的缘故吗，感觉到那笑容的背面隐藏着什么冷冷的东西。

　　“听说父亲大人要来，Dajh君也一直很期待呢。”

　　Nabaat要让身为父亲的自己做什么？已经无法像最初时候那样信任她了。

　　“爸爸！”

　　一打开隔壁房间的门，Dajh就跑近前来。

　　“Dajh！”

　　抱起这跳进怀里、几乎要摔倒的小小身体。是，一直都是的重量。手臂上感到这点的那一瞬间，领悟到Dajh不在对自己来说是多么痛苦。心想，这重量和这温暖，不想失去，无论什么是什么，也要守护。

　　“那个，爸爸。”

　　赶紧抹去眼眶中的泪水，Sazh把Dajh放了下来。

　　“什么？”

　　跪下来，紧紧盯着Dajh的脸。

　　“巨大的焰火，我想看。”

　　“焰火？”

　　“嗯。巨大的。满满一天空……”

　　这样子的，Dajh一边用双手描绘出巨大的圆圈，一边蹦跳起来。

　　“就算你突然这么说，对吧。而且，检查还……”

　　“不要！焰火！巨大的焰火！”

　　的确想着，无论Dajh希望的东西是什么，都想为他实现。但是，不能想象PSICOM会允许这事。虽然知道了他好像具有感觉下界之存在的力量，但是关于最重要的使命还连线索都没有。

　　“那么，到全部检查结束之后。”

　　“不行！焰火会结束的。”

　　和平时不同，Dajh很顽固。平时的话，虽然一开始说话任性，但觉得别人不会听，也就放弃了。本来是比较听话的。正因如此，Sazh也尽情地宠他。

　　“可是，现在检查……”

　　Sazh向Nabaat瞥了一眼。Dajh决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心想，如果Nabaat好好说明检查的必要性的话，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却也会接受的吧。但是，Nabaat的反应却是出乎意料。

　　“会结束的事情，莫非你是在说焰火大会的事情？”

　　这么说起来，后天就是Bodhum的焰火大会。由于fal’Cie参观旅行而顺路经过Bodhum的时候，从焰火大会的介绍上看到的吧。

　　“为什么想去看呢？因为喜欢焰火？”

　　Dajh像是寻找答案一样歪着脑袋，不料突然紧紧抿住了嘴唇。

　　“怎么了，Dajh？”

　　“有……”

　　小声嘟哝着，Dajh紧紧贴住Sazh。

　　“你说有什么？”

　　Dajh把鼻尖抵在Sazh的肩膀上，左右摇头好几次。

　　“知道了。Dajh君，大家一起去焰火大会吧。”

　　Nabaat这么说着，抚摸着Dajh的背。是真的吗？

　　“中佐，对孩子的任性……”

　　“不。有确认看看的价值。”

　　用手指推了推眼镜，Nabaat对旁边的将校点了点头。

　　“刚才Dajh君的言行，明显是至今为止都没有的。如果说是感知下界之存在的力量在起作用的话，那么举行焰火大会的Bodhum中应该就有什么。”

　　对家人的态度和对他人的态度有差别是理所当然的。虽然觉得这事受到了特别待遇，但Sazh一直沉默着。虽然必须尽早找出使命，但要是Dajh希望的话，也想带他去焰火大会。让这么小的孩子成天做意义不明的检查，实在是太可怜了。

　　5

　　——刚一决定去看焰火，Dajh这家伙就特别高兴，在房间里又是跑来跑去，又是蹦蹦跳跳，真是大吵大闹。

　　每天每天都是检查检查，都厌烦了吧。无论有多少PSICOM的将校，儿童心理的专家，来宠着他陪他玩，还是像笼中的鸟儿一样。

　　就算这样反反复复检查，最重要的使命却还是弄不清楚。弄清楚的，只有感知下界气息的能力。不，我觉得连这也不能相信。莫不是PSICOM那帮人，因为没有得到期待的结果，就随便捏造点好听的话吧？

　　直到乘上开往Bodhum的飞空艇，连这一点点都没相信。啊，对了。你好像也在飞空艇中吧。Dajh看见你那一瞬间的面容，你还记得吗？那么高兴的笑容真是好久不见了——

　　Sazh心情复杂地盯着在飞空艇通道上跑来跑去的Dajh。

　　和Dajh玩着追人游戏的，是小chocobo。二人，不，是一人一鸟，刚一见面，就立即成了好朋友。机内已经是闹成一团。

　　也罢，又没有其他乘客，Sazh就随便他去了。比起呆着一动不动，更喜欢跑来跑去吵闹的孩子，至今为止都被关在室内，一想到这点，无论他做了多么无礼出格的举动，却总也不愿去批评他。

　　Nabaat也没有特别不满。不时地让部下记录点什么，把让他和小chocobo玩耍也作为检查的一个环节对待了吧。

　　“爸爸，喉咙渴了。”

　　终于，是厌倦了玩闹吗，Dajh跳过来乘上Sazh旁边的座位。当然，小chocobo也跟着他，在Sazh的头上着陆了。

　　一帮他打开罐装果汁，Dajh一口气就喝干了。因为那样大声地吵闹，跑来跑去，喉咙也肯定渴了吧。

　　“对了，不帮这家伙取个名字可不行。”

　　一眼见到小chocobo，就开始追人游戏，所以根本没空取名字。

　　“唉，对了，要取个超——级厉害的名字！像电视那样的家伙。”

　　像电视那样的，说的是Dajh每天从不缺看的儿童节目。小chocobo是主人公，是正义的英雄。现在，孩子之间小chocobo大流行，就是这个节目的影响。

　　“不过，这家伙，说不定是女孩子哪。”

　　听说，chocobo的性别，就算是专家也辨认不出来。本来，chocobo就是谜团多多的生物。具备理解人类言语的智能，归巢本能高得出类拔萃。弄清楚的只限于这些。

　　“那么，就取个超——级厉害的，超——级可爱的名字。”

　　“这又是个取名字的困难条件。也罢，慢慢想就是了。这家伙又不会逃走。”

　　问题是，Dajh剩下的时间还有多少。一想到这个，就很沮丧。对于六岁的儿童，除了跑来跑去玩耍之外什么也不会，能完成什么样的使命呢？

　　“啊！爸爸，那是什么！？”

　　突然间，Dajh伸手指向窗外。

　　“嗯？哪个哪个？啊，那是Bodhum异迹。已经快到了。”

　　Dajh额头抵在窗户上，一动不动地向下望着异迹。从开往Euride的列车窗户，也应该瞥见过异迹，可是从下面看和从上面看，印象全然不同吧。

　　“那里面，我想去。”

　　“异迹的吗？这可不成。Bodhum异迹没有入口。不对，是连有没有里面这种东西都不知道。总而言之，那是下界的异物……”

　　说了一半，吃了一惊。下界的异物。Nabaat说什么来着？Dajh有感知下界之存在的能力，不是这么说的吗？

　　“里面，有。”

　　“Dajh，你……”

　　言语中断消失了。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是很可怕的。

　　“Dajh君，那里面有什么呀？”

　　不知什么时候，Nabaat站在了旁边。总觉得她像是一直竖着耳朵似的。

　　“不……大清楚。但是，有。”

　　“是这样啊。虽然不大清楚，但是有什么东西吧？”

　　依旧盯着窗外，Dajh点了点头。

　　“谢谢。真是好孩子。”

　　抚摸着Dajh的脑袋，Nabaat向Sazh点了点头。这就是这孩子的力量，好像这么说着。

　　就算这样，也还是不能相信。那个Bodhum异迹形状诡异。也许Dajh仅仅是对这有兴趣，想进去看看而已。

　　“赶快，组织调查队，调查异迹的内部。万一，这样里面就有下界的……”

　　“太荒唐了！不可能的！”

　　不觉间大叫出来。Dajh惊讶地回过头来。Sazh赶忙缓和下脸色。

　　“没什么。爸爸，因为稍微有些吃惊，所以大叫了出来。吓到了你，对不起。”

　　抱起Dajh，放在膝上。不想让他再看窗外了。

　　——不想相信什么感知下界气息的能力。大概，心里什么地方还在想着是什么搞错了吧。什么Dajh是l’Cie，还没有承认。所以，看着对异迹显示出兴趣的Dajh，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焰火大会也是这样。和什么下界那帮人没有关系，只不过是Dajh想看焰火而已，真想这么想。在Bodhum换乘开往Euride的列车之时，也听到过焰火大会的事情了吧。

　　实际上，明明没有教过他，Dajh却知道，Bodhum的焰火能实现自己的愿望这件事。

　　喂，你，还记得Dajh祈愿的事情吗？是希望爸爸能够健康。他说了那样的话，我可不能露出什么沮丧的脸了。让小毛孩担心。

　　所以，决定了，在Dajh面前不能慌乱，不能露出消沉的脸来。爸爸，好好地努力了吧？中佐说出了不得的话那时候也是——

　　像白昼般的明亮。焰火大会也临近终点，好多造型精致的焰火，毫不吝惜地放射在夜空中。

　　是因为大多数人已经祈愿结束了吧，每个人都仰望天空，扬起欢声。Dajh也一直握着Sazh的手，在此蹦蹦跳跳，欢快地笑着。

　　“那么，怎么样，Nabaat中佐？”

　　与周围的人们向完全不同的方向投去视线的，是Sazh和Nabaat。到不久之前，Nabaat为了接收来自调查队的报告，一直在飞空艇等待。这样的她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

　　“刚才从调查队来了联络。”

　　Nabaat放低声音。Sazh屏息等着接下来的话。

　　“异迹内部有下界的fal’Cie。”

　　声音从世界上消失了。放射焰火的声音，人们的欢声，一切一切都消失了，唯有Nabaat的声音能听得到。

　　“这是很羞愧的事情。虽然那个异迹已经在此好几百年了，但是圣府却什么也没能把握。要不感谢Dajh君可不行。”

　　这样的Dajh对Nabaat的话毫不在意的样子，将手伸向天空，蹦蹦跳跳好多次。就像是以为这样做的话，便能够碰到焰火了。

　　“突然之间说出这样的话，要去Bodhum，‘有’，还在想是什么……”

　　不会吧，下界的fal’Cie真的在Bodhum这种事。而且，还是在听说没有什么入口的异迹之中。

　　“这样就不会有错了。Dajh君能够感知下界的存在。”

　　“比起这种事，Dajh的使命呢？是感知那些家伙，再找出来吗？”

　　Nabaat表情阴郁，“还不足以断定”，含糊地蒙混过去。

　　“可是，实际上不是找到了吗？明明这样，为什么不能断定？”

　　“对不起，对我们而言，不知道的事情也占多数。只是，单纯地找出来就了结了，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Nabaat中断了话语。是不想再往下说了吧。万一，找到下界的存在就是使命的话，那么，异迹之中的fal’Cie被发现了的现在，Dajh应该变成水晶了。这就意味着，单单发现fal’Cie，并不能完成使命。

　　把包括据说逃亡中的l’Cie在内的下界存在全部找到，这样是使命呢，还是说……发现之后还必须打倒呢？无论是哪个，对六岁的小孩而言，都是过于沉重的负担。

　　“爸爸。喂，我说爸爸。”

　　被他使劲拉扯着胳膊，这才回过神来。

　　“啊，对不起。怎么了？”

　　“下次，去Nautilus公园吧。”

　　Sazh和Nabaat面面相觑。说起Nautilus公园，那是圣府运营的游乐场，也是能称为欢乐都市Nautilus之眼珠的机构。Dajh是感知到那里有下界的存在了吗？如果是的话，就一定是逃亡中的l’Cie了。

　　“那里……是有什么吗？”

　　费了好大力气才抑制住声音的颤抖。万一，在Nautilus公园发现了下界的l’Cie的话，也许这次Dajh就要成为水晶了。

　　“有哦。chocobo满满一大群！而且，咩咩先生也是。”

　　觉得因为放下心来，脱了力气。Dajh只是单单想去看chocobo和羊。这么说起来的话，在开往Euride的列车中，跟他说过Nautilus的事。是想起这事了吧。

　　“怎么都好像不是有关下界的。”

　　Sazh向Nabaat微微低下了头。

　　“喂，带我去吧！”

　　下次再说吧，在Sazh说话之前，Nabaat就在Dajh面前蹲了下来。正以为是否出乎意料之外而正失望中，她的表情却很温柔。

　　“Dajh君，还有其他想去的地方的话，要慢慢一个个都说出来。”

　　原来如此，是说就算这次是哑炮，下次还会有的吧？不，也许Nabaat是出于同情而这么说的。对于被委以l’Cie这种重任的孩子，让他感到哪怕一点点的快乐吧。不对不对，就她而言，不会是这样的吧……

　　“姐姐无论哪里都会带你去。”

　　“Nautilus公园！”

　　“好好。那么，下次，大家一起去吧。和姐姐约好了。”

　　“嗯！”

　　从旁来看，确实是微笑的样子没错。在什么事都不知道的人们眼中是这样映出来的吧。Sazh不自禁地撇开目光。那前面是认识的面孔。那个银发的将校。好像……是Rosch中佐，吧。

　　“Nabaat中佐。”

　　Rosch的声音很硬。觉得不好的预感。Nabaat站起来。是以为Rosch又能带他玩了吧，Dajh突然间脸上放光，Sazh若无其事地抱起他。恐怕是不给孩子听比较好的事情。

　　“决定已下。”

　　一边听着背后Rosch的声音，Sazh一边带着Dajh离开那地方。

　　6

　　——Rosch中佐所说的“决定”，是指封锁Bodhum一带，拘留全部居民这件事。而且是紧接着焰火大会的第二天。PSICOM这玩意，做事真快。

　　说起快来，封锁Bodhum异迹也是快得吓人。不，虽然这不过是后来偶然听说的事了。

　　不知怎么，好像进入异迹的调查队那帮人，没有一个人回来的。发出“发现fal’Cie”这条无线通信之后，就断了音信。PSICOM都没让救援队过去，就立刻封锁了异迹。明明搞不好的话，里面还有活着的家伙呢。

　　也罢，军人们也许是毫不通融地想，那样只是意外情况。不过，平民可不一样。是，是这样吗，怎么可能就这样接受呢？不可能的。爸爸也是这样。都没有像样的说明，不准上街，你被拘捕了，被人这么一说的话，也会想要反抗的。

　　而且，那一天，不仅仅是在Bodhum的居民。从Cocoon各地而来的观光旅客正汇聚着。

　　所以，焰火大会次日的Bodhum已经是大混乱了——

　　焰火大会之后，就这样一直在Bodhum治安连队的屯驻地停留。

　　原本的计划是，趁着夜晚乘飞空艇回到Eden医疗机构的计划。但是，因为Dajh说了“已经要回去了吗？”这句话，计划就改变了。因为这被判断为，是不是感知到下界的存在，而想要留在Bodhum呢。

　　焰火大会上，主管Dajh检查的医疗人员也一同前往，然而既是治安连队的屯驻地，就不好明目张胆地继续检查。而且，让一眼就明白是父子的Dajh和Sazh分住别间，也很不自然。因此，好久不曾有过父子亲密无间的同住就被允许了。

　　本来，事先就从Nabaat那里接受了这样的申请，说是想通过监视器观察Dajh的样子。微小的言谈或者不起眼的举动之中，也许有着重大的线索，被她这么一说，Sazh也不好拒绝。

　　不管怎么样，Dajh特别高兴。和小chocobo一起，跳到床上，在房间里跑来跑去，一直疯闹到深夜。

　　正以为第二天肯定是要睡懒觉了，Dajh虽说睡眼惺忪，却还是在平日的老时间起床了。早饭也匆匆忙忙，看他和小chocobo开始游戏那光景，不是睡意，而是想玩的心思取胜了吧。

　　Dajh想留在Bodhum的理由，肯定是因为讨厌检查。这个样子，好像不是下界的气息之类的。和说出想去看焰火的时候明显不同。

　　“爸爸，看电视！”

　　“啊？是吗？已经到这时间了吗？”

　　虽然是只有十五分钟的短小的儿童节目，但Dajh一定看完这个再去幼儿园，这是习惯。Dajh老老实实看电视的时候，Sazh就整理自己的装束。然后，节目一结束，Dajh就关掉电视，Sazh关上门，两人一起向玄关走去。

　　本以为Dajh从儿童节目直到毕业，这样的每一天会一直持续下去。工作结束了，就去幼儿园接Dajh，一边讨论吃什么，一边买晚饭……理所当然度过的每一天，是奇迹般的幸运所带来的东西。当这幸运消失的时候，那灿烂的时间也消失了。

　　“爸爸，这个电视，好奇怪！”

　　在Dajh不满的声音下，Sazh从思绪中醒来。

　　“每个频道都是一样的。”

　　“这个……不是Bodhum车站吗？”

　　在画面中映出来的，是被士兵们封锁了的Bodhum车站。在那影像上叠加着女播音员的声音。

　　“昨晚，得知Bodhum湾的异迹发现了下界的fal’Cie这件事，圣府决定封锁Bodhum市整个区域。”

　　总算画面切换到覆盖在车站上空的飞空战车队的影像了。Sazh不自禁地奔向窗口。军用快速机从各处起飞，还有匆匆忙忙跑来跑去的士兵们的身影。而且，觉得恐怕是Bodhum车站的方位和海岸上空，被军用艇以及快速机覆盖了。身后，旁白叙述还在继续。

　　“……在Euride峡谷的能源基地中发生的事故其原因，圣府公布是下界l’Cie所做的破坏工作。”

　　下界，听到这个词回过头来。蜂拥而至车站的人们，以及把他们推回去的士兵们。他们恐怕是观光旅客吧。明明并不住在Bodhum，明明不过是偶然在场，为何自己也会碰到这种遭遇……

　　对Sazh而言，他们的困惑和愤怒，是感同身受地理解。这就是七天前自己的身影。

　　“因为一连串的事件，市民对下界侵略的不安前所未有地高涨，大声呼吁要求对Bodhum市民不仅实行隔离，而要实行更强硬的处置。”

　　不想再听下去了。不想看到镜子中和自己表情相似的人们。Sazh拔掉了电视的电源。

　　“今天电视休息。明天再看。看吧，这家伙想玩了。”

　　小chocobo从非洲爆炸式头发中起飞，Dajh和它一起跑了起来。儿童节目之类的，已经无所谓了。

　　这时候，好像是在等待这一刻的样子，门被敲响了。也许实际上确实在等待。这房间的样子，都被监视器一一观察着。

　　不出所料，门口站着的是Nabaat。

　　“Katzroy先生，我们很快要离开这里，请您准备。”

　　“可以吗？什么下界的气息……”

　　Nabaat越过Sazh的肩膀，像房间里一瞥，确定了Dajh正对小chocobo着迷，便低声道。

　　“圣府下达决定，将Bodhum全体居民强制遣送到下界。”

　　和下界的存在有接触可能性的人们，全部从Cocoon流放，就是这么回事。封锁市内全部区域，好像只不过是其前阶段而已。

　　“如果公布这个的话，可以预料会是相当的混乱。”

　　何止是混乱呢？只不过公布了封锁和拘留，就这样吵闹了。如果是被强制遣送到作为地狱而为人畏惧的下界的话，居民肯定会反抗军队的。发起暴动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虽然找出下界的l’Cie也是紧急任务，但是这样下去Dajh君的安全是优先的。飞空艇的飞行准备一旦停当，我们就出发。”

　　告知这一点后，Nabaat匆匆忙忙走出房间。

　　从屯驻地出发，是此后大约一小时之后的事了。是因为没说回医疗机构，只说乘飞空艇转移的缘故吧，Dajh也没怎么不情愿地出了房间。

　　正以为他会和来的时候一样，回去的时候也在机内和小chocobo玩追人游戏吧，意外地Dajh却很老实。是恋恋不舍吗，从窗户一动不动地盯着远去的Bodhum。

　　“爸爸，什么在飞。”

　　Dajh喃喃道。

　　“因为Bodhum上空被PSICOM的航空部队封锁了。这，满满飞着……啊？”

　　从旁仔细望去的Sazh，看着Dajh所指的“什么”，侧首沉思。看上去是极其普通的军用快速机，但是不知怎么行动很奇怪。

　　“在做什么呢？”

　　行动奇怪的理由很快就知道了。它正被其他军用快速机追逐着。而且，追逐的一方还在毫不留情地攻击。为了一边回避这些一边飞行，所以看上去像是奇怪的飞法吧。

　　不知为何，好像被追逐的快速机其目的是Bodhum异迹。一边采取回避行动，一边逐渐接近异迹。

　　“啊！掉下去了！”

　　Dajh叫了起来。巧妙回旋躲避的快速机最终被击中了。但是，一面扬起黑烟，快速机却一面快速接近异迹的上部。这时候，有什么人跳到了异迹的上部。

　　“平民？”

　　远远望过去看上去还是个少女的样子。她向快速机伸出手，叫喊着什么。原来如此，是该被追的。如果平民夺取了军用机的话。

　　正在这时候。她的身影像是被异迹吞没一般消失了。同时，被追逐的快速机被弹飞出去，从视野中消失了。究竟那是什么呢？

　　“Dajh君，有谁跳到了异迹上面，你看见了吗？”

　　不知什么时候Nabaat站在了背后。Dajh点了点头。

　　“那个人消失了，你也看见了吗？”

　　“没有消失。在里面。”

　　看上去像是被异迹吞没了一般，好像不是眼睛的错觉。这样的话，平民就是被异迹，被下界的fal’Cie抓住了。

　　“对吧。看得真好。真了不起。”

　　Nabaat抚摸着Dajh的头。是这么悠悠闲闲说话的时候吗？不是应该尽快把少女救出来吗？

　　“刚，刚才的……不尽快救助的话。”

　　“不，没有这种必要。那个异迹就这样封锁着，被运往下界。和Bodhum全体居民一起。因为目的地是相同的，就没有问题了吧。”

　　刚才，Nabaat说什么来着？Sazh怀疑自己的耳朵。异迹就这样封锁着，被送往下界，确实是这么说的。

　　“而且，那个人是下界l’Cie的可能性很高。不这么觉得吗？”

　　是您儿子的敌人，Nabaat压低声音加上一句，向Dajh瞥了一眼。Dajh好像已经对窗户外面失去了兴趣，和小chocobo在通道上跑来跑去。

　　这个Dajh，听说具有感知下界之存在的能力。而且，好像仅仅发现他们，并不能完成使命，这是个事实。现在找到了疑似下界l’Cie的少女，Dajh也还是没事。

　　这就意味着。Dajh的使命，是找出下界的fal’Cie以及l’Cie，并打倒他们。

　　“Dajh君对她乘坐的军用快速机表现出了兴趣。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这样封印在异迹之中送往下界，是最好的策略了吧。”

　　感到什么压抑着的东西爆裂开来。Sazh不自禁地粗声道。

　　“你说是最好的策略了！？别开玩笑了！如果把那送往下界的话！”

　　连同异迹一起，fal’Cie和l’Cie被送往下界的话，居住在Cocoon的人就不能够出手了。总而言之，Dajh就完成不了使命了。

　　“如果把那送往下界的话？Cocoon的市民就从下界的威胁中解放了吧。”

　　“对你来说这也许很好，但是Dajh会怎么样！就这样变成尸骸吗！？你以为是为了什么才反复进行麻烦的检查的？”

　　可是，Nabaat眉毛一动不动地回答道。

　　“当然，是为了Cocoon全体市民。你说还有什么别的吗？”

　　“那……！”

　　过于愤怒，就会连骂人的言语都说不出来，这种事是第一次知道。与自己的意志无关，紧握着的拳头颤抖着。

　　“请不要弄错了，Katzroy先生。我的工作是保护Cocoon的市民不受下界的威胁。”

　　Nabaat的言辞到哪里都是冷冷的。但是，这嘴角却微微浮现出恶意的笑来。

　　“不要太大声说话不是比较好吗？您的儿子会动摇的。”

　　赶紧用目光寻找Dajh的身影。确实，不是该让孩子听到的吵架。幸好Dajh正着迷于攀爬上最末尾的座位，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样子。

　　一旦放下心来，力气就从脚上脱去了。Sazh在座位上无力地弯下腰，紧紧抱住脑袋。虽然听见了Nabaat离开的脚步声，却没有再反抗下去的力气了。

　　光说是没用的。这是从一开始就一清二楚的事。对于PSICOM和圣府而言，Dajh不过是个工具。只要Cocoon安全，一个孩子会怎么样，是不会管的吧。不仅仅是Nabaat，PSICOM的，不，住在Cocoon的任何人，谁都肯定这么想。

　　察觉到，毋宁说，只要Dajh安全，随便Cocoon怎么样都行，这么想的自己才是异端。这样的话，就不能不用这样的自己之手去做些什么。代替Dajh，完成使命。

　　无论是完成还是完不成使命，无法回到普通的生活这件事都是无法改变的。等待就是和死亡同样的穷途末路。尽管如此，比起怪物，水晶多少还比较好吧。

　　打倒下界的fal’Cie。能做到吗？不过是普通人的自己，能够打倒fal’Cie之类的强大存在吗？

　　不，这不是能不能够的问题。在异迹上部，拼命叫喊着什么的少女的身影浮现上来。极寻常地考虑来说，那样的少女穿过军队的包围网，接近异迹什么的，是不可能的。就算这样，她还是成功了。

　　不知道操作那架军用快速机的是谁。可是，那个什么人明知不可能，却还是把她送到了异迹。

　　也许他们正如Nabaat所说，是Dajh的敌人。就算这样，他们的行动还是给与了Sazh许多力量。就算觉得是莽撞的行为也罢，还是有试一试的价值。

　　“Dajh……”

　　胸中喃喃念叨着的意图，好像在声音中发了出来。

　　“什么事，爸爸？”

　　不知什么时候，Dajh好像就在紧邻着的后排座位上了。翻过靠背，紧紧盯着Sazh的脸。

　　“不，没什么。”

　　不料视野模糊起来。Sazh赶忙朝向窗户。

　　“爸爸，稍稍打个盹儿。”

　　嗯，回答着，听见Dajh走开的脚步声。以及小chocobo的鸣叫声，以及Dajh的疯玩声。Sazh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地倾听着。

　　回到医疗机构，果然房间是分开来的。至少，想把小chocobo给他放在身边，但是因为会妨碍检查，没有得到允许。

　　“不要！和爸爸一起就好！”

　　Dajh和平时不同，撒着娇，抓住Sazh上衣的下摆，不肯放手。莫非是，被Dajh领悟到了吗？在异迹被送往下界之前去打倒fal’Cie，这一决意。

　　“Dajh君，对不起。因为有重要的检查，再稍微忍耐一下。对了，明天，检查的间歇中，我会为你创造和爸爸一起玩的时间的。这样怎么样？”

　　Dajh好像还在疑惑中。Sazh抱起Dajh。

　　“检查全部结束的话，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买。什么好呢？图画书好吗？巨大的chocobo玩偶吗？”

　　“真的？”

　　“啊。真的。什么都可以。说说看吧。”

　　“Nautilus公园！chocobo，看一大群！”

　　回想起来，焰火大会的时候也说过这样的话。十分想去有chocobo的Nautilus公园吧。

　　本来，是打算从终端订购Dajh所说想要的东西，而双脚就这样前往异迹的。可是，Dajh渴望的不是东西，而是地方，是一起度过的时间。成了口头约定，却是没有办法。

　　“知道了。检查一结束，就和爸爸一起去Nautilus公园吧。”

　　小chocobo像是要说出不要忘记自己一般，叫了一声，飞了出来。

　　“这家伙也一起。”

　　“嗯！约好了，爸爸！”

　　“知道了。约好了。”

　　决计无法守住的约定。Sazh如果打倒了fal’Cie，在检查结束之前，Dajh就会变成水晶了吧。如果打不到的话……就是尸骸了。

　　“要努力接受检查哦。”

　　放到地下，Dajh大幅点着头。是为去Nautilus公园的约定而高兴吧，满脸的笑容浮现起来。这笑容无论何时都支撑着自己。这笑容是宝物。

　　绝对，不会让你变成什么怪物的，坚定地发誓道。就算终究是水晶，也会让你一直能笑到最后的最后……

　　将Dajh的面容紧紧印在眼中，Sazh也对他笑了。笑得好吗？现在是离别的瞬间，不能让Dajh，也不能让Nabaat领会到这点。

　　“那么，Dajh君，能不能先回房间呢？姐姐也马上就去。”

　　“嗯。爸爸，约好了。”

　　Dajh咕噜一个后转身，向门的方向跑去。小小的背影一下子就不见了。Sazh紧紧咬住牙关，忍住涌上来的东西。这样就够了……

　　“感谢您的合作。Katzroy先生。”

　　“啊，不……”

　　就像是忘记了飞空艇中的对话之类的一样，Nabaat笑着低下头来。了不起。说实话，也觉得不是对手。可是，自己现在起非得制她的先机不可。

　　Sazh尽可能作出冷静的表情，开口道。

　　“话说回来，有一个请求。”

　　和Dajh一样，自己也被监视着。要前往Bodhum，首先就有必要制造借口，离开这里。

　　“想现在去Palumpolum，给他买些图画书啊玩具啊。”

　　Palumpolum中，有汇集着专给孩子的图画书与玩具的大商场。是长距离航线飞行员的时候，经常从那商店给Dajh买些特产回来。那时还不大清楚Dajh喜欢什么，随手买些显眼的东西回来，被妻子笑话。

　　“果然，让那样的小孩子检查检查，太可怜了。至少，想给他买些能转移注意力的东西来。”

　　“是。肯定Dajh君也会高兴的吧。”

　　“现在出门的话，无论多么赶紧，我想回来也要到明天下午或者傍晚了，要是Dajh问起什么的话，此处能请您为我好好敷衍一下吗？那家伙……担心了可不行。”

　　知道了，Nabaat微笑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加上一句。

　　“这样的话，用军队的飞空艇送您。如果去Palumpolum的话，比民用机到达要快得多。”

　　果然，心想。无论如何也要安插监视。以Palumpolum为目的地是正确答案。与小城镇不同，大都市Palumpolum的话，混进人群之中，能够好好隐去身形了吧。

　　“这样可帮大忙了。请您多关照。”

　　这个企图没有被识破。Sazh对她高兴地笑着，低下了头。

　　7

　　——实际上，甩开监视人员逃出来啥的，也不费事。因为为Dajh买特产的商店，角角落落都熟透了。正所谓，别以为是外行就能小看。

　　从Palumpolum，能换乘很多列车，以及租赁airbike。被人跟踪了可就糟了。

　　也罢，最大的难关是进入Bodhum市内的时候，但这也意外地简单。PSICOM虽然不让一只老鼠外出，对于进入市内的人，却没那么神经敏感。

　　因为妻子和孩子在市内，无论如何也要进去，反正要送往下界的话，那就一家一起，只是小小演了番戏，就免检通过了。爸爸的演技也没扔掉吧？

　　接下来。和你，也快告别了吧。因为不管怎么说，据说下界是地狱啊。也罢，到达下界之前乘隙打倒fal’Cie的话，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但我可不觉得这是简简单单办得到的。所以，爸爸，不能带你一起走。

　　你一只小chocobo就算是跑到封锁之外，我想也不会有士兵会怪罪的。出了Bodhum，爱上哪儿就上哪儿去。虽说只是短短相会，爸爸，却从你那儿得了好些精神。大概，Dajh也是这样吧。谢谢。

　　哇。你做什么！痛痛痛痛！有你这种在人头顶上用嘴猛啄的家伙吗！

　　莫非，你……想一起来吗？

　　是吗……你说爸爸一个人，靠不住吗？

　　知道了。想办法完成使命，一起回到Dajh那儿去吧。

　　对了，你的名字，还没取呢。因为Dajh那家伙，就着迷跟你玩，取名字都没空。回去的话，首先就要让他给你取个，超——级厉害的，超——级可爱的……吗，那样的名字。

　　啊，这是男人和男人的约定。话说起来，chocobo不大分得清性别。也罢，无论是哪样——

　　驶入Bodhum车站的路线，除了一条之外全部被封锁了。而剩下的，只有通往Cocoon边境HangedEdge的路线，开往下界的列车所通行的陈旧铁路。

　　与昨天在电视中看到的影像不同，已经没有人对抗士兵了。谁都被浓重地染上了绝望与放弃，朝着等待放逐列车的车站走去。

　　不能让人知道自己怀着与他们不同的目的。也不能让人知道自己的目的地不是下界，而是下界fal’Cie的面前。Sazh和他们一样，低着头走路。

　　尽管如此，还是觉得，比起他们单方面被剥夺了平和的日常，单纯被流放，自己却怀有明确的目的而行进，也许还有救。哪怕，与最心爱的儿子不能再度相会。

　　“一旦排进那列队伍，就已经无法回头了。可以吧？”

　　对头上的小chocobo小声说起话来。一清二楚的事不要问，仿佛要这么说，小chocobo用嘴忽的一下扯了扯Sazh的头发。

　　“痛。你是说事到如今还说什么吧？这倒也是。”

　　走吧，喃喃说着向车站场地走去。没有归途的旅程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