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支离破碎的痛苦

一

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在那个慢慢晃动的残缺的瓷壶上，当那个玩艺终于停止不动的时候，三个朋友一起发出了赞叹的惊呼。

“天哪，这是一支激光枪！”绯双手紧紧抱住手中的大枪，“塔西提，你是从哪儿搞到的？”

塔西提摇摇头：“这个不是从哪儿搞的，而是我自己加工制做的。半年之前，我在帕特港的一栋大楼的地下室里找到了一台老式电脑，里面的数据是加密的。我费了很大的劲解开了它，居然是一系列的枪械制造图纸。这三支激光枪便是依靠图纸提供的设备制造出来的，不过，我这个人比较怀旧，枪的外形我参考了老式来福枪的样子。”他拍拍手中的枪，微笑道：“你们看，枪身是激光器，枪托是高性能原子电池的容器，我给它起了个简单的名字，叫作光束来福枪。不要小瞧它的样子不起眼，威力却大的惊人！”

“这真是好东西，”南歌说，“三支我们都要了！”

“等一下，南歌。”绯把手中的光束来福枪放回远处，“除了这些，我们还需要几支较轻便的武器防身。塔西提，再拿三支A—46型微冲，算一算一共多少钱。”

“好的。”塔西提从皮箱里捡出三支微型冲锋枪，笑道，“绯，一共是四千五百元，这可是看在你的面子才给的价钱，换了别人来，少了八千我不卖给他！”

绯看着南歌付了钱，把那三支微型冲锋枪也放进纸箱里，对卡蓝道；“兄弟，你搬着吧。”

“为什么是我？”卡蓝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不是你？”绯淡淡一笑，“南歌是头儿，自然不能做这些粗活；我是个女孩子啊，自然也不能干这些粗活。卡蓝，你说说该谁干啊？”

卡蓝目瞪口呆地楞了半天，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弯腰去搬东西。南歌走过来，弯腰帮他把纸箱架起来，两个人一同抬着武器，走出了地下室。

“南歌，”绯说，“现在太晚了，我们先回旅馆吧，明天早上再去帕特港。关于帕特港的详细情报，我会在旅馆里向你和卡蓝仔细说明。”

南歌同意了。三个人一道回了旅馆，在南歌的房间里，大家坐在一起，绯在桌子上铺开了一张白纸，拿一支水笔简单地画了个草图，为南歌和卡蓝细细解说帕特港的详细情形。

那是一个庞大的人工岛式的港口，不知建于何年，于某次战争后废弃，至今残垣断壁累累。港岛上有四座仅存的大型建筑，是当地居民赖以栖身的地方。作为与内地连接的纽带，帕特港过去相当繁荣，现在，就很难说了。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么？”绯轻轻敲击着手中的水笔，“反正我是从来也没有见过，我也不相信这一类的鬼话。如果是有人蓄意散布这些鬼话，那就证明这里面一定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天大秘密！”

“可是，那里的居民纷纷出逃也是事实。”南歌沉吟道，“卡查鲁说他派去的人一去不返，这话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他为什么不亲自多带些人去查查？”

“一句话，他怕死！”卡蓝说，“他的地位稳稳当当，又何必去冒这个风险？”

“但是红狼去那里做什么？”南歌道，“他到底在寻找什么？”

“不要再提这个人了。”绯站了起来，“一切疑问等到明天赶到帕特港也许便有答案！两位，我先休息了。”

“好吧。”南歌说，“大家养好精神，明天早点出发！”

天亮了。

两辆战车一前一后开出了奥多镇，前往臭名卓著的帕特港。因为只有两辆战车，绯坐进了卡蓝的战车，四十分钟之后，便到了目的地。放眼四顾，到处是破破烂烂的，港口的大门早已不知去向，东倒西歪的集装箱遍地皆是。港口内的道路还算可以，却也不时有一两架废弃的塔吊歪横在大路上，只有用坦克慢慢顶开来了。整个帕特港之中，最显眼的当数位于港口东北角的那座十层高的大楼了。

“南歌，”南歌的耳麦中传来了绯的声音，“看到前面那个红色的大集装箱了吗？呵呵，告诉你，那儿就是我的家，我在那里曾经住了五年。”

“你居然能在这个鬼地方住过？”南歌说，“真是不可思议。”

“以前这个地方极其热闹，”绯幽幽地说，“现在荒败的可以。”

“绯，”南歌说，“这里你最熟悉，以你看，我们下一步怎么做才好？”

“这里总共有四座建筑，”绯说，“我们挨个查吧。”

南歌同意了。于是由绯带路，他们首先去了最近的那座十层楼高的大厦。在停稳战车之后，三个朋友走下战车，每个人的背上都背了一支光束来福枪，手里提着子弹满膛的微型冲锋枪，小心翼翼的推开了大厦残破的大门。

这座大厦当初建成交付使用，想来是做办公室用的，但是现在却处处留下了人们住过的痕迹，旧床破被子比比皆是，天花墙壁被炊烟熏的漆黑。从各个方面的迹象来看，不知是什么原因使得这里的居民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自己的家园，有好几个房间里，炉灶上的铁锅里都是饭菜满满，衣柜里的服装也放得整整齐齐。

“这种情况的确特殊，”南歌审视着四周的情形，“他们一定是遇到了极其可怕的事情，所以才会逃走的这么匆忙！难道，这里真的有所谓的鬼？”

没有人回答南歌的话，因为在这个时候，包括南歌在内，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大厅中央的地面上。那儿，三四块一米见方的水泥地板正一上一下地轻轻波动，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准备从地下爬出来。

二

“见鬼了，”卡蓝端起了手中的冲锋枪，“那会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在回应他的话，那几块晃动的地板的夹缝里慢慢挤出一滩绿色的东西，像是某种软体动物，当它完全置身于地面之上时，三个朋友都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身经百战的他们，对于这个蛞蝓似的绿色动物（如果它是一种动物的话）并没有丝毫的恐惧，而自这个怪物身上散发出的腐肉般的怪味却让他们的胃里不太舒服。然而更让南歌他们吃惊的是，这个东西在地面上缓缓蠕动，渐渐的“胖”起来，过不多时，便一分为二，变成了两个相对较小的东西。眼看着，这两个绿色的家伙又渐渐开始膨胀起来。

“绯，”南歌喊着绯的名字，“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绯摇了摇头，她仔细打量了那两个东西几眼，举起手中的微型冲锋枪，对这其中的一个绿家伙就是一梭子子弹，那东西身上顿时绿水四溅。说也奇怪，受到了伤害的那个东西在地面上反而更加急剧地膨胀，片刻之间，又分裂成了两个。看来这个东西是不能贸然进攻的啊，但是，如果不除去它，又如何能够进入到大楼里面?这可真是个伤脑筋的问题。三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从墙边慢慢绕到左边的楼梯，在不惊动他们的前提下悄悄上楼。

南歌走在前面，绯和卡蓝依次跟在他的后面，贴着大厅的墙边蹑足而行。一切还算顺利，然而在离楼梯处近一米远的地方，却出现了一个意外的情形：三只绿忽忽的东西正以缓慢的速度从楼梯上向下爬行。这可怎么办？南歌烦躁地重重跺了一下脚，这一下可不得了，那些绿色东西象是听到了集合的号令，一古脑都向他们站立的地方爬了过来。其中一只还“噗”地一声，将一团绿色的浓液对着南歌喷过来，南歌下意识地一躲，那一团浓液便落在他身后的墙壁上，嗤的一声，墙面顿时被蚀了个拳头大小的凹痕

“南歌。”绯喊了一声。

“打吧，”南歌说，“无选择了！不要让它们靠近！”

三支微型冲锋枪各自选定了目标，无情地喷洒着火焰。但是随着攻击，这些绿色的东西越来越多，没有多少时间，它们便几乎挤满了大厅。南歌手里的冲锋枪的子弹已经打完了，他随手扔下冲锋枪，从背上取下光束来福枪，打开开关，随手扣动了扳机。和南歌用过的任何武器都不一样，除了感觉上要重得多之外，没有弹壳，没有反冲力，蓝光闪处，那些会变形的绿色软体动物顿时气化，只留下一片令人倒胃的焦糊不堪的恶臭味儿。绯和卡蓝看到光束来福枪的威力，也抛下手里的微型冲锋枪，端起激光枪猛扫，片刻之间，大厅里便再也找不到一只绿色的变形虫了。

“这些东西看起来真难受，”南歌把光束来福枪重新背好，“我们上楼吧。”

绯和卡蓝应了一声，各自整理好自己的装备。南歌弯腰捡起刚才扔在地上的那支微型冲锋枪，却发现它竟然只剩下了一半，想来是自己在用激光枪攻击这些变形虫时不经意射着了它，没办法，只好扔了它。南歌扶扶背上的大枪，继续走在前面。

楼很高，一层一层的搜下来，确实也不容易。从眼前的情形看，这座大楼过去相当繁荣，处处是被人住过的痕迹，只是见不到一个人影。在搜索的过程中，南歌他们遭遇到了数次那种绿色变形虫的攻击，但都是有惊无险。然而，越搜下去，他们的心中越是困惑。有充分的痕迹表明，这个大楼中有着活生生的人。按照绯的经验，两年前离开帕特港的她从未见过这种奇怪的软体动物，但是这里的人（假如真的有人的话）又如何和这种东西相处？这些绿色的变形虫看似易处，但它们分泌出的酸液却足以腐铁蚀钢。

第七层到了。

和下面六层一样，还是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只是有一个房间的防盗门上面挂着一个看起来比较新的大锁，南歌试了试，打不开，只好把疑惑放在心上。

“我们休息一下吧。”南歌说。

大家都不反对，南歌就地坐下来，还没有想好说些什么，忽然有一声凄厉的尖叫从楼上遥遥传来。南歌当即站了起来，卡蓝和绯已冲向了楼梯。

上面居然有活着的人！

当南歌奔到第八层时，只见卡蓝和绯站在一个没有大门的房间里面，手中的微型冲锋枪指着一个又老又旧的木柜。

“大哥，里面有一个人。”

“请他出来。”南歌说。

柜门打开了，一个身材庞大的汉子从柜子里钻了出来，看见三个人也是一怔：“绯，你怎么也在这里？”

“浩辰，”绯说，“你居然还活着?那可真是太好了。告诉我，帕特港这是怎么啦？传说中的闹鬼是怎么一回事？”

“你，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浩辰不作正面的回答，“绯，我记得你是除了喝酒什么都不想问啊，怎么会来到这里？”

“这两位是我的新搭档，”绯说，“我们是受卡查鲁的邀请到这里查访帕特港的闹鬼的事件的，顺便找寻你的下落。告诉我，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怪异的变种生物出现？还有，这三个月，你是怎么过的?”

“你想知道整个事情的真相么？”浩辰用手向左边的第二个房间一指，“绯，你们到那里去，便会得到你所想要的一切答案！”

那是一个房门虚掩的房间，南歌和卡蓝过去推开门走了进去，但是看不出有何异样。房间很大，里面摆着六七个大大小小的柜子，有些刺眼的阳光从窗外射入，整个房间里特别亮堂。绯和那个叫浩辰的人也走了过来，刚一进门，浩辰猛然用力把绯朝里一推，自己则迅速后退，跟着以极其快捷的速度锁上了门。

“浩辰！”绯大声呼喊，却得不到回答，只听到浩辰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三

“怎么回事？”南歌道，“绯？”

“真是奇怪，这家伙突然把门锁上跑了，”绯推了推大门，“超厚的钢制门，很难打开，好在我们手里有光束来福枪。”

绯刚刚从背后取下光束来福枪，房间中央的某个柜子里，突然发出一声人的惨叫，三个朋友都吃了一惊。南歌和卡蓝立时端起手中的枪，把目光停留在叫声传来的那个柜子上，绯也回过头来，端着大枪走过来。

“柜子里面有人？”

“也许吧。”南歌低声说，“我们小心一点，过去打开它。”

房间的中央，只有一个较大的立柜看起来比较完整，其余的都是又小又破，那一声惨叫，便是由这个大柜子里传出来的。三位朋友慢慢走了过去，突然之间，随着一声巨响，那个柜子犹如遭到爆炸般四散裂开，跟着窜出一个庞大的黑影，疾向南歌扑来！南歌反映极快，手中的勃郎宁手枪立时射出子弹，但是打在那个东西身上好像全无用处。转眼之间，那东西已冲到了南歌面前，南歌甚至可以感到从那东西口中喷出的浓浓腥气。“呀！”随着卡蓝的一声暴喝，那怪物便飞离了南歌，直落到墙角。来不及开枪的卡蓝，竟然以自己的千斤重脚，将那东西踹出了老远！

“是个奇怪的生物！”南歌说着，攥紧了手中的枪。

那的确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全身黑色，头和身子几乎一般大，两只眼睛亮着绿油油的光，大张着的血盆大口中露着惨白的獠牙，涎水从嘴角慢慢地滴下，六只粗壮的长肢在空中缓缓舞动，作势欲扑。它的身上，有几处伤口正往外面滴着血水，显然是南歌的攻击所至。

“刚才的惨叫声是它发出的吗？”南歌说，“这个东西绝对不是人类，和咱们平时见到的动物也不一样，可能是个变异的怪物。”

“让我来消灭这个异形吧。”绯把手中光束来福枪的枪口瞄向了那个东西。

那东西又是一声惨叫，这声音和刚才南歌他们听到的人的惨叫声一模一样。叫声未落，那东西霍地窜了起来，不是扑向南歌他们，却反身窜上了墙壁。看来这个异形不是掌上长有吸盘便是有着山猫般的利爪，竟然可以在墙壁上行走自如，刹那之间，便已攀到了房顶的横梁之上，跟着自上往下扑击！这东西来势虽猛，但南歌他们早已有了防备，南歌的手枪，卡蓝的微型冲锋枪，绯的来福枪三种武器几乎同时向那东西发射。那东西在半空中发出长长的惨叫声，怦然摔落尘埃，身上又多了几个血洞，有一只长臂不只去向，显然是被激光打掉的。见此情形，南歌和卡蓝也以最快的速度各自取下自己背上的光束来福枪，打开开关，对准那东西猛力射击，三条蓝色的光柱交错扫射，墙壁和地板上顿时出现了一个个气化的洞口。那个东西的动作也极其灵便，左窜右躲，竟然多次于千钧一发之际逃出了激光的死亡扫射。

“哗啦！”不知是谁射出的激光扫到了玻璃窗上，窗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大洞，一见有机可乘，那东西纵身从洞中窜了出去，南歌他们顿时失去了攻击的目标。

“这个异形会不会摔死了？”卡蓝垂下手中的光束来福枪。

“不会的，”南歌说，“它既然能够在墙壁上行走自如，此刻想必已经逃到别的楼层去了。真奇怪，这里为什么会有这样怪异的生物出现？等等，难道说这个怪物就是逃离帕特港的居民口中的可怕的鬼？为什么那个叫浩辰的不但没有事，反而把我们诱入险境？这一切，我想我们要尽快找到浩辰才能知道答案！”

“我来把门弄开。”卡蓝说着端起手中的光束来福枪，瞄准门上暗锁所在之处，扣动了扳机，但这次却不见有激光射出，却有一个沙哑的男声传了出来：“警告，电量不足，枪械无法正常使用，请尽快更新电池！”

这可不正是塔西提的声音？南歌和绯都忍不住笑了，卡蓝只好把光束激光枪重新背在背后，看着绯上前用激光破坏了门锁，打开了大门。三个朋友依次走向门口，走在最后的卡蓝突然感到背上一阵剧痛，禁不住“啊！”的大叫一声，转过头，只见那个异形便站在他的背后，一只黑黝黝的长肢上鲜血淋淋，不等他开口，那异形已以极快的速度，将两只尖爪插入了卡蓝的胸膛！听到卡蓝痛苦的喊声，南歌迅速回头来，只见那个异形正从卡蓝胸口抽出带血的长肢，当即扣动扳机，激光扫处，那个异形的脑袋顿时气化无踪，半截躯体倒在地上，不时抽搐一下。

“卡蓝！”南歌上前扶住了卡蓝摇摇欲坠的躯体，以手探他鼻息，竟然没了呼吸！天哪，伤心之中，南歌突然想起了家乡的明奇博士，当即背起卡蓝，向外便跑，绯跟在南歌后面，临出门时顺便又给那异形的残躯一记激光。

“绯，快点！”南歌伸手拉开战车的舱门，一头钻了进去，但背后的卡蓝却怎么也进不去，一连试了几次，心急如焚的南歌才注意到卡蓝横在背上的光束来福枪架住了舱门，当即取下它扔在地上，这才顺利地进了坦克。待绯发过来已在战车里就座的讯息，南歌当即启动了远距离传真的设备，回到了拉多镇。

“明奇叔叔，你看他的情况……”

南歌含着眼泪看着正在手术台上检查卡蓝的大胡子明奇博士，站在一旁看着卡蓝那苍白的脸庞的绯，慢慢攥紧了拳头。

“还好，南歌。”明奇博士抬起头，“他的心脏完全被破坏了，部分器官也损坏的严重，但是，你送来的很及时，目前这个孩子还未陷入脑死亡状态，我可以治好他。南歌，你们先出去吧，在这里反而会使我分心的。”

南歌和绯悄悄退了出去。

“绯，我们上坦克！”

“去抓浩辰吗？”

“是的！”南歌咬牙切齿地说，“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四

又回到了帕特港，但是，仅仅过了一个小时之多，留给南歌和绯的感觉，竟然为之改观。

依然是破败的大厦，依然是东倒西歪的残垣断壁，唯一不同的是，原本死气沉沉的感觉，因有了远处的一屡炊烟和近处晃动的几个人影而有了些许生机。从战车的潜望镜中望去，那个站在大楼门前又背着卡蓝遗下的光束来福枪的，可不正是浩辰？

南歌咬了咬牙，打开了电脑自动瞄准设备，于是，战车上的大炮缓缓移动，指向了那个叫做浩辰的家伙。那家伙显然也清楚自己面临的处境，竟然高举着双手，慢慢走了过来。

“头儿，”绯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了过来，“不要太冲动，听听这个家伙说些什么，再给卡蓝报仇也不迟。”

绯说的显然也有道理。南歌默默地看着那个家伙走到战车前面。

“绯，我是浩辰。”那家伙把背上的光束来福枪取下来放在地上，双手高举过天，“我已经和奥多镇的朋友联系过了，我也知道你现在跟着勇士南歌做了赏金猎人，所以，我们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个误会。因为你们不是卡查鲁的走狗。”

“这么说这一切全部是你搞出来的？”南歌咬牙切齿地说，“转过身！把手放在头上！跪下！否则的话我要用大炮把你轰成碎片！”

“我对伤害了你的朋友感到抱歉。”浩辰顺从地依着南歌的命令做了，“但这不是有意的，希望我们能够解开这个误会。”

“浩辰，”绯从战车里走了下来，“你不要说了，我们的朋友目前还生死未卜，就这件事情，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她的手里拿着一副手铐，走到浩辰背后，顺手给他铐上。南歌跳下战车，径直走到跪着的浩辰面前，伸手托起他的下巴，恨恨地望着他。

“我想跟你说道歉，朋友。”浩辰低声说，“你看到了吗？那便是我的几个朋友，我们会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说给你听。”

南歌叹了口气，收回手：“好吧，我倒要听听你怎么说。”

浩辰道了声谢谢，站了起来，带着手铐的手举在空中挥了挥，稍顷，便有三个男子走了过来，里面居然有两个是和绯认识的。浩辰和他们打了个招呼，示意他们先到大楼里面，然后对南歌和绯做了个“请”的手势，弯腰抱起卡蓝的光束来福枪，大步走在前面。南歌和绯对望了一眼，也跟在他的后面，进了适才那座大楼。

楼下的大厅已经收拾干净了，稀稀的放了几张椅子，浩辰自行坐在其间的一张椅子上，那三个人便站在他身后。南歌和绯对望了一眼，也各自拣了一张椅子坐下。

“你们……”浩辰顿了一下，然后道，“你们的同伴……没有事吧？”

“你说呢？”南歌冷冷的道，“他的心脏和部分内脏都受到了严重的损害。”

“拉多镇的明奇博士是医学上的天才，”浩辰道，“我想他会有办法救治你的朋友，他会没有事的。如果他不幸去世了，只怕南歌你刚才便一炮轰碎了我。”

“你知道我的来历？”南歌皱了皱眉。

“才知道不久，”浩辰举起铐在一起的双手，指指背后，“他们赶过来，我才知道是个误会。要知道，我们其实是一路人。绯，我知道你一向反感卡查鲁，你要明白，我和你的感觉是一样的。”

“一样的？”绯说，“不会吧，你是卡查鲁最信任的亲卫队队长，我们这次前来，就是受他之邀前来救你的。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段时间，帕特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攻击我们的异形，还有闹鬼的传说，这一切……”

“这一切都是我的杰作。”浩辰坦然道，“你还记得爆裂天堂的飓风吗？”

“爆裂天堂的飓风？”绯失声道，“我哥哥的铁杆老友，著名的左手神枪亚斯？不可能！如果是你，我绝对会认识你！可是……”

“不错，我就是亚斯。”浩辰（亚斯）摸摸下巴，“你哥哥死后一年，爆裂天堂的飓风便无影无踪了，代之而起的，就是你面前这个做过整容手术后叫做浩辰的人。”

“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绯激动地说，“一年之中，我连续失去了两位亲人，你想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还记不记得我哥哥在去世之前是怎么嘱咐你的？他要你照顾我！而你却把我扔在帕特港这个鬼地方！想不到你竟然会投靠到卡查鲁的门下，亚斯，你知不知道，那一段时间我有多么孤单，多么难受，我没日没夜地拼命找人打架，就是为了忘却失去你和哥哥的痛苦！”

“不要说了，绯。”亚斯痛苦地把脑袋埋在双手之中，“我这样做，其实便是你哥哥的安排。”

“我哥哥的安排？这不可能！”绯大声道，“我是他唯一的最疼爱的妹妹，他怎么可能让你扔下我不管！”

“你哥哥去世的时候你只有十四岁，”亚斯低声道，“你还记不记得当时的情形？”

“我当然记得，”绯抬起胳膊抹抹眼睛，“哥哥是在帕特港外狩猎时，遭受到了一只变种怪物的袭击，失血过多……等一等！我想起来了，我曾为哥哥的伤口换过药，我哥哥伤口的形状和卡蓝的伤口形状，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这……这怎么可能？”

“当然可能。”亚斯缓缓地说，“因为那只怪物，便是你哥哥亲手制造出来的。”

五

“怎么会是这样？”绯失声道，“亚斯，告诉我所有的真相！”

“好吧，”亚斯叹了口气，“你已经大了，也该告诉你了。”

说起来，这件事源于九年前的一场战争，奥多镇的新任镇长卡查鲁在上任之后，决定把帕特港改造成为一个巨大的渔港，这件事情遭到了帕特港大多数居民的反对。在这个破落的港口，居住的都是一些流浪的士兵，这些只懂得战斗的家伙在港口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要把他们改造成本份的渔民，他们当然不愿意。僵持之中，士兵们推举了他们的首领来和卡查鲁谈判，希望能够改变镇长的决定。他们的首领，便是帕特港最凶悍的两个战士：爆裂天堂的飓风亚斯和爆裂天堂的闪电尼高。但是，谈判破裂了，然后在帕特港和奥多镇之间，发生了一场规模不大但却两败俱伤的战争，卡查鲁也最终放弃了他的计划，专注于管理他的奥多镇。破败的帕特港，依然是混乱而无序。在这场战争中受伤的绯的哥哥尼高，在伤好之后，重新建立了一个崭新的信念，那就是：他要做整个亚斯欧大陆的王！

这个看起来茫无边际的理想得到了他的铁杆好友亚斯的支持，但是，要做成一番大事业谈何容易？拦在路上的第一个绊脚石便是卡查鲁。从和卡查鲁的交手中，尼高学到了坚韧和权术，他开始暗中联系所有的流浪的士兵，并向他们许以他们所感兴趣的东西。但是，卡查鲁的眼线无所不在，在一个暗黑之夜，遭受到不明来历敌人攻击的尼高，逃脱了死神的威胁，却失去了一条右臂，从此公开放弃了自己的反抗。暗地里，亚斯成为新的领袖。

在抚育妹妹长大的同时，尼高开始着手研究帕特港中仅存的几部电脑，并从中找到了关于生物基因改造的系列数据，同时也萌发了利用改造生物组建军队的想法。在亚斯的支持下，他制造出了一只可怕的怪兽，并在利用植在那怪兽大脑内的微电脑芯片来控制它。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极秘密的情况下完成的。但是不幸的是，在一次研究怪物的基因序列时，原本麻醉了的怪物突然清醒发狂，用利爪插入了他的胸膛。

“我的哥哥，”绯的眼泪慢慢流了下来，“他就这么去了？”

“是的。”亚斯道，“我安排人照顾你的生活，自己则去了罗克镇，利用整容手术把自己换了一个身份，然后投入到卡查鲁的门下，取得他的信任之后，慢慢实施我和你哥哥的计划。我利用那只受到控制的怪兽制造了一个闹鬼的假象，趁机把我的手下以难民的身份送到奥多镇，再诱使卡查鲁把他信任的手下派到帕特港来，利用怪兽加以消灭。当他再也不朝帕特港派人的时候，我就自告奋勇地过来借机脱身。只可惜，那只怪兽竟死在你们的枪下，你哥哥去世的太早，大规模制造怪兽的方法还没有研究出来，只留下了操控这只怪兽的方法。”

“你说的话里有几分是真的？”南歌冷冷地说，“你既然和绯有这么深厚的关系，为什么又把我们关到哪个密室里让怪兽攻击我们？”

“那是个误会。”亚斯说，“我以为你们是卡查鲁的人，所以才这么做。绯，你想想，在密室里，那个怪兽有没有正面攻击过你？我查验过控制怪兽大脑的晶片程序，你是你哥哥设定的不受怪兽攻击的人。只可惜，你们把它给毁了。”

“头儿，”绯把目光转向南歌，“我相信他说的话。”

“谢谢你，绯。”亚斯说，“我需要你的帮助，说起来，你哥哥等于是卡查鲁害死的！”

“不，亚斯，”绯缓缓地说，“我不会帮助你！”

“为什么？”亚斯吃惊地说，“你和南歌结成了赏金杀手搭档，你们的实力我是清楚的，再加上我的手下，要打败卡查鲁并非难事，为什么你不同意？”

“我不喜欢卡查鲁，不代表我非要除掉他。”绯说，“我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也是相当了解他。在乱世之中，人们需要有头脑有号召力的人来出面，离开了他的奥多镇，还有谁可以代替他？你？亚斯？不，作为战士你是一流的，但是你做不了领袖。”

亚斯满面失望之色。

绯走过去，为他打开了手铐：“谢谢你对我的照顾，亚斯大哥。很遗憾我帮不了你，但是在我的心里，我就像尊重我的亲哥哥一样尊重你。”

“看来我也只有认输了，”亚斯低声说，“没有了怪兽，没有了你们的帮助，我们的实力根本无法和卡查鲁抗衡。”

“我要走了，亚斯大哥。”绯拍拍亚斯的肩头，“带我去我哥哥的坟上吧，这一次拜祭他之后，我不知道几时才能回来。”

亚斯站了起来，整个人象是在瞬间苍老了二十年，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木盒：“绯，这是你哥哥遗留下来的一件好东西，送给你吧，我相信对你有用。”

“那是？”

“你哥哥的发明，一个万用扳手，他内植的微电脑超强演算器，几乎可以破解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密码锁。”

这是位于帕特港的最高点，凛冽的海风吹散了绯的长发。在这座十层楼高的楼顶上，垒着一个小小的石台，绯的哥哥的骨灰便藏在这里。告别了哥哥的绯，凝视着远处深远的大海，把目光转向南歌：“头儿，你认为人活在世界上，什么时候最快乐？”

“这可是个很大的问题啊。”南歌沉思道，“就像我们脚下的大楼，建造了这座大楼的古代人也创造了文明，但是却留给我们太多的疑问。我想，人生的乐趣，就在于在未知的世界里去解开一个又一个千奇百怪的谜题吧。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而已。”

“你说得很有道理，”绯微笑道，“头儿，我开始有点佩服你了。”

敬请期待第八卷无所事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