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无可奈何的抉择

一

“嘿！”

马歇尔突然暴叫一声，双臂展开，旋风打桩般急速转动他庞大的身躯，逼开了身边的两个敌人，这是他久斗之后想出的方法。眼前的敌人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但是身手灵活，战斗拖久了，总是麻烦，更何况天花上悬着的那个小子马上就要挣扎下来了。在南歌和绯被他的反击逼开之后，马歇尔又是一声大吼，双拳如泰山压顶，连环砸向了绯，在他看来，女人是三个人中最弱的一环。然而，他想错了，论力气，绯的确最小，但却是最富有格斗经验的一个！面对马歇尔这样力大但笨拙的对手，绯虽不能尽快将之击倒，但要应付躲避他的攻击却是绰绰有余，更何况还有一个南歌在旁边牵制。南歌的攻击虽然不是太有用，但是刁钻的他一出手便是直接攻击马歇尔的头部和下体那些肌肉稀少的软弱部位，令马歇尔不得不防。

游斗了许久，马歇尔开始有些着急了，额头也慢慢有汗珠渗出，他自认有力拳拳带风的攻击竟似毫无作用，虽然南歌他们也伤不了他，但是长久这样可不是办法。啪，随着一声轻响，激光来福枪的背带终于断了，卡蓝有如一块石头般陨落下来，马歇尔立刻纵身上扑，变拳为掌，用力劈向卡蓝的腰间！南歌和绯的反应也不慢，当即也扑了上去，一人抓住马歇尔的一条腿，硬生生地把他拖了下来。随着咚地一声大响，马歇尔庞大的身躯重重地摔落在地上，跟着卡蓝也摔落下来，无巧不巧，一屁股坐在马歇尔的脑袋上。

“咣！”

随着巨大的撞击声，卡蓝和马歇尔同时惨叫一声，从地上跳了起来。卡蓝双手抱着屁股，脸上的表情难受之极；马歇尔双手捧着脑袋，犹如喝醉一般，站在房间中间摇摇晃晃。“呀!”南歌大吼一声，右脚飞处，正是马歇尔的下体所在。马歇尔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从头上放下双手，前去格挡南歌的攻击，便在这时，站在马歇尔背后的绯纵身而起，双拳重重地打在马歇尔的太阳穴上！

“哇！”马歇尔惨叫一声，连退几步，突然发疯似地冲了出去，那半开着的大门在他的冲击之下随之破裂，只一眨眼功夫，便不见了他的身影。

战斗结束了。南歌松了口气，走向反抱着屁股愁眉苦脸的卡蓝：“兄弟，你没有事吧？”

“没有事，”卡蓝悻悻地说，“TNND的，这家伙的脑袋居然这么硬！”

南歌大笑道：“卡蓝兄弟，这家伙的脑袋在硬也硬不过你的屁股啊！”

卡蓝想说些什么，却又忍了下来，抬头看看天花：“大哥，我们的武器都在上面，得想个办法把他们弄下来，不然的话……”

“这个好办，”绯走向马歇尔藏身的那个柜子的位置，“我们进门之后，马歇尔才启动的电磁铁，也就是说，那个开动电磁铁的开关一定还在这个地方。”

拨开地面上的碎木片，聪慧的绯果然找到了一个小巧的遥控器。大家准备好之后，绯按动开关，关掉了电磁铁，接住了从空中落下的武器和万用扳手。大家更是信心十足，却也不敢大意，待子弹上膛之后，重新开始了搜捕行动。很快的，整个三楼搜了一遍，但是，南歌他们却没有找到马歇尔。这个家伙，会躲在什么地方呢？

现在，他们是站在标有马歇尔先生办公室的房间里了。房间里除了一张庞大的办公桌，便是一排靠墙的健身器材。

“真可恶！”卡蓝说，“他根本没有下二楼，究竟会躲在哪里呢？还有，他的那套电脑放在哪里了？怎么会找不到？”

“卡蓝，”南歌说，“你再到楼下跑一趟，问问那些医生护士，这个医院有没有暗道。”

卡蓝点点头，匆匆下楼去了。南歌想想刚才战斗的经过，兀自心有余悸，他走到办公桌后面，坐在那张舒适的老板椅上，从背后取下那支激光来福枪，信手放在桌子上。只听的一阵阵咯吱乱响，那办公桌竟然从中间一分为二，自动向两边闪开，露出一个暗藏的洞口。

“头儿，”绯吃惊地说，“你是怎么找到的机关？”

“我也不知道啊，”南歌说，“不清楚触到了那个开关，这个暗道就此打开了。”

“大哥，”楼下突然传来了卡蓝的喊声，“快下来，马歇尔在这里！”

“快，咱们下去！”

南歌抓起激光来福枪，和绯一道跑下了楼。在医院后面的车库里，南歌看到了用枪指着马歇尔的卡蓝，他们的身边，还有六七个人，看衣着，都是这个医院的人。但是，卡蓝的表情看起来怪怪的，在他的枪下，刚才还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马歇尔正抱着一台电脑哭泣，神情宛如小孩。

“怎么回事？”南歌走上前去，“卡蓝？”

“是这样的，南歌先生。”一位医生模样的人说，“这位卡蓝先生找到他时，他就是这个样子了。我刚才为他粗略地检查了一下，发现他的大脑受到了严重的撞击，很可能是因此而导致了严重的脑震荡。目前，他和白痴是没有什么两样了。”

“那他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呢？”

“这就很难说了，要看他颅内出血的情况。”那医生说，“出血点多，他自身躯体的修复能力又不强的话，也许挨不过今夜，相反的，也许过一段时间他会突然正常。这需要给他拍个脑部透视片子，才能判断出他的实际情况。”

“这样啊。”南歌沉吟道，“医生先生，你现在给他打上一针大剂量的麻醉剂，然后带他去拍个片子，我们要知道他的确切情况。要知道，他的生死关系到你们罗克镇的安危。好了，绯，你跟着，看看拍出片子的结果。”

过不多时，那个医生取来针剂，给马歇尔打了一针，待他失去知觉后，其余的人把他抬到一张刚刚推来的急救床上，推上了二楼。绯提着武器，也跟了过去。卡蓝却忙着把马歇尔抱在怀里的那台电脑接通电源，他要看看存储在这台电脑里的施瓦辛格的健美资料。

二

一切都装好了，卡蓝打开了电源开关，电脑启动了。但是，当欢迎使用的画面出来之后，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方框，提示要填入密码。

“大哥，”傻了眼的卡蓝望着南歌，“这个……”

“这个肯定是马歇尔设的密码，”南歌说，“天知道他还能不能想起来。”

随后，让卡蓝绝望的消息由绯带来了。根据医生检查判断的结果，马歇尔的脑颅内的五个出血点均已愈合，此人的生命力之强，委实令人叹服。但是，他大脑中的五个小血块却是无法消除掉了，由于受到这五个小血块的压迫，马歇尔今后将永远成为白痴。也就是说，卡蓝辛辛苦苦得到的电脑实际上已经失去了它的作用！

“天哪，天哪！”卡蓝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没有密码，这台电脑还有什么用？”

“有了又有什么用？”南歌拍拍卡蓝的肩头，“你难道想变成马歇尔那样的白痴？算了吧，兄弟。”

南歌走到那台电脑前面，默默地看了片刻，伸手举起电脑主机，用力抛了出去。随着一声闷想，那东西变成了一堆破烂。卡蓝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些什么，却又把话咽了回去，带着一脸的失望，慢慢站了起来。

战斗结束了，一切归结于平静，唯一使南歌高兴的事，是在车库里找到了一辆白色的救护车。但是，这一辆救护车却是与众不同，是经过马歇尔改装过的，其装甲的厚度，不逊于南歌正在使用的战车银牙。这个家伙，他也是害怕别人的袭击啊。在征得医院众人的同意之后，南歌把这辆奇怪的救护车交给了绯来使用。

带着已经成为白痴的马歇尔，三个朋友返回了罗克镇，并把因注射了大剂量的麻醉剂而陷入昏迷状态的马歇尔交给了勇士情报所，领回了属于自己的奖金。但是，作为危害罗克镇的通缉犯，镇上的居民会怎样处置这个目前已经成为白痴的马歇尔呢？对于南歌来说，他对自己亲手捕获的罪犯的命运充满了好奇。

“我们休息几天再走吧。”

对于南歌的提议，绯和卡蓝都没有意见，他们便住了下来。这里的环境虽然恶劣，但是民风纯朴，三个朋友到哪里都是大受欢迎，每天都尽醉而归。三天后，镇里关于马歇尔的命运的决议下来了，签署这个命令的，是原勇士情报所的伊东先生，他也是全体镇民刚刚选出来的新任镇长。根据这个决议，马歇尔不但死不了，还有一个人专门跟着他。决议上说，鉴于马歇尔的罪行，即便是判他三次死刑都不算过分，但是鉴于马歇尔目前已经成为一个没有意识的废人，镇里决定要他以辛勤的劳动来赚取自己的食物，顺便弥补他对全体镇民造成的损失。应该说，这个决议是非常富有人情味的，也让南歌放了心。

又是一天过去了。

坐在那个密闭的小酒吧里，三个朋友悠闲自得地品着酒，顺便商议着准备回去是带些什么礼物给自己的家人合适。失去了家庭概念的绯，笑吟吟地望着南歌和卡蓝搅嘴。正说的高兴，突然，所有的灯都熄灭了，地面也剧烈地摇晃起来。

“没有事的，是地震。”酒吧的老板见怪不怪地说，“快乐的猎人们，继续吧，这种事情常有，以我这间房子坚固的程度，这点程度的地震，绝对小意思。”

“老板，”南歌道，“我感觉这里的地震是非常频繁的。”

“是啊，也许是环境的问题。”老板说，“我们这里临近大海，海啸发生频繁，地震多是因此而引起的。”

但是这次地震持续了很久，虽然没有出现墙倒屋毁的后果，但颠簸的滋味还是很难受的，连带着手抖得酒都没法喝。好容易地震终于结束了，一个匆匆赶来的村民带来令人震惊的消息，让富有好奇心的南歌他们再也坐不住了。据那个村民说，海水退潮之后，罗克镇东北方的山脚下，突然出现了一个庞大的山洞！

是地震造成的结果吗？带着好奇的心情，南歌他们决定去看一下。

士分钟后，南歌他们开着战车来到了那个山洞的前面。远远的，便看到有不少人站在那里，但是没有人敢朝里面去。看到战车驶来，大家自动让开一条路，南歌也就不客气，把战车一直开到了山洞口。

“这个是怎么回事？”南歌走下了战车。

“是一个人工开凿的山洞。”人群中走出了一个中年人，正是罗克镇的镇长伊东先生，“南歌先生，在我们的电脑的资料中有记载，我们面前这座高不可攀的山峰阻隔了我们和弗里城的联系，于是弗里的人们便利用先进的挖掘工具开了一条连接两座城市的通道，后来因为在洞中出现了可怕的机械怪物而被迫关闭，我们这边也因为大地震导致的山体滑坡掩盖了山洞口。想不到，今天它又重见天日了。”

“在这坚硬的岩石上硬生生开凿了山洞，”南歌感叹道，“真是不可思议，人的意志胜过世间最坚硬的东西！”

“南歌先生，”伊东镇长道，“我们可不可以再请你帮一个忙？”

“请说。”

“你们是不是可以开着你们的战车到山洞里看一下？”伊东镇长说，“如果能够让这条和弗里城的便利之道顺利开通，这将是造福百姓的一件大事啊。”

“是的，镇长先生。”南歌说，“我乐意效劳！”

南歌上了战车，在通话器里与卡蓝和绯商量了一下，开着战车，率先进了山洞。

“卡蓝，”南歌仔细观察了一下环境，“你和绯把战车开过来吧，应该没有问题的。”

“明白！”

三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待在山洞外的人们终于又听到了那熟悉的战车的轰鸣声。不多时，三辆战车陆续开了出来，依然行进在最前面的南歌停稳了战车，打开舱门走了下来，脸上笑意盈然。

“南歌……”

伊东镇长轻轻喊了一声，便激动的难以自制。走到他面前的南歌伸开了双臂，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隧道畅通了，这两个城镇的人，终于再次拥有了交流的机会，这是多么让人心潮澎湃的场面啊。随着南歌过来的，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他们是前来寻找自己的亲人的，因为这条隧道的关闭，他们和在罗克镇的亲人已经有近二十年没有见面了。随着人流渐渐的回归罗克镇，南歌再次告别了伊东镇长，带领着卡蓝和绯，重新走向了通往弗里城的山间隧道，未知的远方，永远有着未知的魔力，引导着他前行。

穿过山洞，再次展现在南歌他们面前的，是一座奇异的城市。

城市的四周，是白雪皑皑的群山，而这座美丽的城市的建筑，竟有一大半是坐落在一个冰冻的湖上，湖上坚冰之厚，即便是战车行进在上面也全然无碍。城市的四周，处处是高大的耐寒植物，眼前的一切，让南歌他们顿时感觉到了透骨的寒意。

“换上厚点的衣服，”南歌打开了通讯器，“我们进到城里看看。”

“好的。”卡蓝和绯应了一声。

走下了战车，止不住的寒意迅速扑了过来，也令他们头脑倍加清醒。看到南歌他们，一位老人走了过来，他便是弗里城的领导者胜永先生。

“欢迎你再回来，勇士。”胜永先生微笑着伸出了手，“你为我们和罗克镇做了一件大好事啊，谢谢你。”

“这个不算什么啊，”南歌握住了老人的手，有点窘迫地说，“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啊，镇长。”

胜永先生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你跟我过来，孩子，我有一件事情跟你商量。”

老人放开了南歌的手，带领南歌他们来到了位于冰冻之湖旁边的一座大屋。这里从外表看来异常的简陋，但房间内有热腾腾的壁炉和香喷喷的美酒，自然进来也不觉得他有什么缺点了。胜永先生说，这是他们弗里城招待外来宾客的所在，所有外来的客人都要先在这里喝点酒暖暖身子，然后才可以进到城里。因为在这座冰冻之城里，感觉不是一般的冷啊。

“喜欢么？”老人微笑着，“酒味不错的。”

“大叔，”两杯酒下肚，绯的脸上泛起了潮红，“这酒怎么这么辣啊，感觉上就像是在一口口的朝肚里喝火一样。”

“这也是没有办法，”老人说，“这是我们所处的环境所决定的。在弗里城你可以见到很多身上散发着酒气的人，因为这种你在别处喝不到的烈酒就是我们驱风散寒的常用工具。”

“胜永大叔，”南歌说，“请原谅我的好奇，弗里城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人们是有意把楼房建筑在冰层中的吗？”

老人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不过要说到弗里城的现状，却要追寻到很久很久以前了。据文献记载，鉴于地理环境，建造弗里城的前辈们是把这里作为研究冰川时代生物生存环境的还原地。这里四面环山，气候平稳，山上有着恒古不化的万年冰川，城中所有的设施都是围绕这个目的而建造的。但是，当年那场无情的核子战争摧毁了世界，也严重破坏了这里的环境。核爆的灼热融化了的冰川之水以极短的速度淹没了位置低洼的弗里。在这场灾难之中，城市外围的生态研究所的那座为研究古生物而特制的冷冻之塔在大水中倒地破裂，上万吨的超强冷冻剂在一瞬间把弗里变成了一座冰冻之城，在这场灾难之中，存活下来的居民仅上百人。而由于地理环境的特殊性，你们目前看到的情形实际上就是几百年前的情景，唯一不同的是，经过一代又一代居民的努力，现在的弗里城，不仅居民数量大幅度提升，而且树木葱郁，环境也大为改善。”

“但是，你们为什么不设法把这些冰除去呢？”南歌说，“这样不是又冷又不方便么？”

“这个倒没必要，习惯了。”老人说，“几百年来，我们依冰而居，从中体会到了非同一般的情趣，这反而成为我们城镇的特色了。再说，这里是一片谷地，融化了的水，朝哪里淌呢？这里已经是最低的地方了。”

正聊的高兴，门外忽然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径直走到老人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老人的表情随着他的话语而改变，最后又归结于平静。

老人站了起来，对面前的年轻人微微一笑：“南歌，你们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会儿，马上我会让人拿来一些适合你们的较厚的衣服，我有一点急事回城里，不陪你们了。”

老人匆匆地走了。那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却未离开，而是持着酒壶站在一旁。看来，她是老人特意留下来照顾南歌他们的。

半个钟头后，带着微微的醉意，换上了紧身棉衣的南歌他们跟着那女子进了弗里城。这里的一切，是南歌他们从未见过的。从桌椅板凳到柜台壁灯，尽皆是精雕细追的冰制品，灯光映处，色彩迷人，若不是时时有丝丝寒意轻扫脸庞，只怕当真便要错认此地为传说中的天堂。

“南歌大人，”那女子在一个房间前面停住了脚步，“这里便是弗里城的议会大厅，胜永先生在里面等着你。”

南歌点点头，那女子便为他打开了大门。当南歌和他的同伴走进这个议会大厅之后，禁不住吃了一惊。房间的正中，是一个庞大的圆桌，四周竟然坐了将近二十个人，个个神情凝重，一声不发。胜永老人便坐在靠近大门的位置，他的身边，预留了三个座位，很显然，那就是为南歌他们准备的。

“胜永先生。”

“来，南歌。”老人向南歌招了招手，“请坐在这里，我们有非常重要的和你们商量。”

四

三位朋友对望了一眼，走过去依次坐下。胜永先生轻轻拍了一下手，南歌对面的白色墙壁上顿时闪现出一幅幅活动的画面：冰冻的地面、破碎的窗子、好像是悬挂着皮毛的墙壁，其间还夹杂着某种生物沉重的呼吸声。

“南歌，”老人柔和的声音在南歌耳边响起，“我们弗里城如今面临着一个艰难的选择，你们正好遇上了，希望你们，我们尊敬的客人能够给我们拿个主意。所以，也就贸然的邀请你们到我们的议事大厅来了。”

“可是，大叔。”南歌说，“我们毕竟初到贵地，对弗里城是一无所知啊。”

“这个怎么说起呢？”老人环视四周，缓缓地说，“你们还是先看看墙上的投影吧。”

投影？南歌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墙上的活动画面，卡蓝忽地明白了：“镇长大叔，这个……这是一头远古时代的猛犸大象吧？”

“是的，”老人的目光中透着赞赏，“不愧是走南闯北的赏金猎人，有眼力。”

卡蓝的脸颊微微一红：“这没什么的，我只是碰巧知道罢了。”

“但是这头大象却有着非同寻常的来历。”老人叹息一声，“事实上它就是我们弗里城的圣物，弗里的名字本来就是它的名字。但是，今天的我们，遇到了一个极大的难题。”

“难题？”南歌望着墙壁上的画面，“是关于这头大象的？”

“是的，”一位中年人道，“弗里城的地下，是一个庞大的冰冻地下室，完全模拟了冰川时代的环境，先前，里面生活着大批科学家利用最先进的基因技术克隆出来的古生物。但是，在五百多年前的那场世界大核战中，由于受到强烈的辐射，近有极少部分的生物活了下来，其中就包括大象弗里。这只性情温顺的庞然大物，在我们弗里城一代又一代人的精心照料下，它已经成为我们弗里城的象征，但是，虽然我们动用了最精密的仪器来维持它的生存，但是，它的肌体器官毕竟老化的厉害，现在的它，每日生活在病痛的折磨之中，同样也使我们左右为难。我们不愿意看到它的死去，同样也不愿意看到它的痛苦。”

“没有大象弗里的城市还合适叫弗里城吗？”老人悲哀地说，“当年的劫难使我们失去了最杰出的科学家，我们目前掌握的技术对在克隆一个这样的庞然大物并没有更大的把握。从另一方面的角度来说，它毕竟是一个生命，我们也无权随意毁灭一个生命。”

大家都沉默了。忽然，从某个喇叭里传出了一声充满了痛苦的哀鸣，所有坐在会议室里的人都为之动容。

“我们投票决定吧，”老人说，“决定大象弗里是否需要安乐死。”

按照胜永先生的提议，大家同意以举手作为表决的方式，南歌他们不属于弗里城，不必参加。但是，如果同意大象弗里安乐死的决议通过，他们将被邀请作为安乐死的执行人。在经过短暂的宁静之后，表决完成，但是查验举手的结果却令人吃惊，同意执行大象安乐死的人数和不同意大象安乐死的人数是一致的。

会议陷入了困境。

“我们可以听一下南歌他们的意见吗?”陪伴南歌他们过来的女子的声音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作为走南闯北的猎人，他们的看法也许值得我们借鉴。”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顿时议论纷纷，胜永老人挥动双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把目光转向南歌：“南歌，你有什么好的建议，不妨说说。”

“这个，”南歌沉吟了一下，看看卡蓝，又看看墙壁上那头大象的影像，“我想，如果这头大象生活的如此痛苦，倒不妨给与它解脱。但是，作为这个世界上仅存的稀有生物，又是弗里城的象征，我希望能够利用先进的科技把它克隆下来。刚才镇长先生说了，技术力量不足，如果大家不介意的话，我想为各位推荐一位天才的科学家来完成这分工作，但是他是否愿意做这份工作，这要看你们是否能够请得到他。”

“是谁？”

“天才科学家，”南歌说，“拉多镇的明奇博士。”

片刻的宁静之后，会议大厅中突然发出暴风雨般的掌声。是啊，大家怎么没有想起来他呢？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尘埃落定，一切的结局，只待明奇博士的回话。作为弗里城的客人，南歌他们享受这作为客人应该享受的待遇，直到这一天的到来。

这一天终于来了。

胜永先生亲自来到南歌他们下榻的旅馆，告诉南歌他们，明奇博士已经答应要亲自来弗里城一趟，而南歌他们的首要任务则是为那头庞然大物注射麻醉剂。因为按照明奇博士的要求，要做到万无一失，就必须采集大象的活体细胞。根据明奇博士的提议，弗里镇的武器专家特意制作了三发适合战车大炮用的大型麻醉弹。为了慎重起见，按照南歌的提议，这三枚大型麻醉弹都装在了南歌的战车之上。

一切预备妥当之后，三位朋友开着战车驶进了弗里城中央那座最大的天风大厦，当然，战车上还搭乘了三位特殊的乘客，一位是熟悉大象弗里的专职饲养员，另两位则是弗里城最有经验的医师，他们的任务是，在南歌他们把大象麻醉之后，迅速取到大象的活体细胞，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地面上的实验室里。刚刚从时空隧道赶来的明奇博士，此刻便在那里焦急地等候。

战车沿着宽广的通道一层层下去，通过一道道巨大的闸门，最后来到了大象所在的地下室。在地面上监控的工作人员为南歌他们打开了全部的灯光，灯光下，那头巨大的象便卧在地下室的中央，一动不动，看起来是在睡觉。

五

地下室的地面，是厚实的冰层，战车行走在上面，竟然没有丝毫的影响。当战车慢慢驶近大象身边的时候，随着一声愤怒的吼叫，大象弗里睁开了眼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南歌他们的面前顿时犹如平地起了一座山，那无形的压力，令所有坐在战车里的人骤然心跳加速。

“停止前进，”南歌打开了通讯器，“尽量不要刺激它。”

三辆战车都停在了原地，但是出于安全的考虑，大家都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大象的行动，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毕竟，这头原始的生物太大了，它强大的力量，随时会给南歌他们造成不必要的伤害。和以往所有的战斗都不相同，要让这头庞大的猛犸大象安安静静的魂归天国，南歌他们的任务，这次实在是太艰难了。

“这家伙有多重？”卡蓝转过头来，问自己身后的那位大象饲养员。

“16吨多一点。”饲养员说，“这个是三年前的数据，现在吗，它好像又胖了一点。”

“卡蓝，绯。”通讯器里传来了南歌稳重的声音，“你们向左方缓慢移动，吸引它的注意力，我要向右方移动，瞅准机会，给大象注射麻醉剂。记住，要注意安全！我们面前的对手太强大了。”

“明白！”

绯和卡蓝同时应了一声，慢慢开动战车，缓慢向左方移动。

看到战车移动，大象甩了甩长长的鼻子，发出一声怒吼，很显然，它对这些惊扰了它休息的陌生的大家伙很不满意。过了一会儿，它迈开脚步，向卡蓝他们走去。趁着它的注意力分散的时机，南歌也缓缓地向右方移动，因为按照预定的计划，为大象注射麻醉剂的最佳位置是它那庞大的屁股，那是皮肥肉厚神经少的地方，不会给它造成更大的痛苦。

一步，两步，三步……渐渐的，大象接近了卡蓝和绯的战车，它每踏出一步，地面便为之一颤。这时候，已经磨转到大象背后的南歌，启动了火炮的自动瞄准系统，那三发特制的麻醉弹也装填完成。从潜望镜里向外观看，大象弗里那毛茸茸的屁股简直就是一堵墙，尾巴却小的不成比例，一摇一摇的看着难受。

“睡吧，大宝宝。”南歌在心里念叨一声，按下了发射键。啪啪啪三声大响，那三颗麻醉弹都准确无误抵达在大象的屁股上，然后努力地钻了进去。蓦然遭受到意外的攻击，大象弗里发出一声惨叫，立时调转象头，对着南歌的战车狂奔而来。

“天哪天哪天哪，”南歌嘴里嘟囔着，“我们有大麻烦了！”

牢骚归牢骚，可是还得驾驶战车躲避大象那超大型的脚巴的踩击，偏偏这个地下室又是个大冰窟，操作起来更是艰难。虽然履带在冰上可以起到防滑的作用，但行进中带来的惯性确是很难把握。片刻之间，便遭遇了几次险情。紧急之中，南歌询问和自己坐在同一辆战车的那个医师，麻醉剂要在多长时间才能真正发挥作用？但是那个医师的回答让南歌心头一凉，医师说大象弗里太大了，这三颗麻醉弹的剂量虽然极大，但是要全面发挥其作用，估计要在两分钟之后。“两分钟！”从通讯器里听到这个答案的绯和卡蓝都齐声惊叫一声，在他们的视野里，正在疯狂追逐着南歌战车的大象弗里看起来极有精神！

“你们先后撤！”南歌对绯和卡篮下了命令，“两分钟以后再进来，以我的驾驶技术，我自问还能应付的了！”

“大哥，”卡蓝大声道，“万一应付不下来就动用主炮，不要太死心眼！”

南歌没有回答，他现在所有的心思都用在躲避这头大象的追逐上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善良的南歌是绝对不会让大象受伤的。然而事非所愿，左窜右突的奔忙之中，南歌也无法判断大象弗里的脚会在那个位置出现，所以，他的战车一头撞上了大象的大腿！

大象惨叫一声，轰然倒地，一下子把南歌的战车压倒了身下。

“大哥，你怎么样？”卡蓝发来了焦急的问讯。

“我还没有事，”南歌幽默地说，“兄弟，你得赶紧想个办法，把我身上这十六吨重的肥肉弄走，我的战车就要被他压坏了。”

“好的，”卡蓝说，“我过去引开它。”

“一切小心！”南歌说。

卡蓝应了声是，把战车开向歪倒的大象，并在大象前面随意放了两炮。这下可激怒了大象，它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但是，药效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奔向卡蓝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怦然倒地，再也爬不起来了。见此情形，战车上搭乘的医师和饲养员迅速下了战车，两位医师以极其娴熟的手法迅速从大象的耳部采集了部分活体细胞样本，然后由卡蓝和绯迅速把他们用战车送到了地面之上。

南歌背着激光来福枪走到大象的头部前面，默默地望着面前的庞然大物。现在，麻醉剂已经完全发挥了作用，除了那偶尔颤动一下的皮肤还在证明这是个活着的生物。然而，现在这个还在活着的生命将要在我的手里消失了，南歌默默地想着，慢慢举起了激光来福枪。

我将要消灭一个生命，这是一个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生物的生命，和我所消灭过的那些怪物不同，这个，这大象是完全无辜的！我能够下手吗？

我不能！

犹如被冻住了，保持着瞄准姿势的南歌，许久一动不动。

“南歌！”地下室的上空传来的胜永先生的声音，“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孩子。我知道，要善良的你做出这个决定实在是为难你，但是，现在百病缠身的大象弗里，如果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它所遭受的痛苦将会更大，你还是狠一狠心，为它做个解脱吧。现在，明奇博士已经开始了他的工作，四个月后，我们心中的大象，弗里城的象征，将会获得新生！”

“一个新的生命。”南歌低声道。

“是的，就像是传说中的凤凰，”胜永先生道，“而你就是前来为它解脱痛苦、抛弃过去的光明之神。”

我有这么伟大吗？瞄准了大象要害的南歌，带着痛苦的笑，慢慢扣动了扳机。然而，他的泪水也随之慢慢流了下来，流过脸颊的泪水，迅即转化为透明的冰。